看完新西兰杀手的自白书 华人怎能置身事外?(组图)
这是一篇拒绝传播血腥图片和视频的严肃述评。新西兰杀手首次采用了视频直播,把一场几十人死伤的血案视频当成了某种纪实宣传,自媒体们不应该为了点击率而帮助他们传播、对那些枉死的魂灵也非常不敬。我们谴责这种恐怖主义行为,痛惜无辜生命的逝去,并提醒读者不要转发那些视频和血腥图片。
但是,杀手的长篇大论自白书却值得我们分析批判,这个杀手是有文化修养、有赫赫战绩的、有心机谋划的精英级恐怖分子,他是一枚有毒藤蔓上的果子,那么这株依然在蔓延的藤蔓,我们是不是有必要都来识别一下呢?
——小编
凶手发布的自白宣言书的封面
白人至上恐怖主义再次惊醒世人
“我有警察的支持,我有军队的支持,我有摩托党的支持”,川普总统对采访他的极右翼媒体Breitbart表示,他的支持者可不是好惹的,“我的人不是吃素的,他们不到一定程度不会出手,但一旦出手就会非常、非常严重”。
这是星期二的事。两天后,在新西兰发生了举世震惊的恐怖主义屠杀,杀手是一个白人至上主义者、也是川普的拥趸。这两件事没有直接因果关系,但却是有内在联系的:川普是他的精神指路人。在他的自白宣言书《大置换(The Great Replacement)》当中,他明确表示川普是白人身份政治和共同目标的标志。
按宣言书的自述,他说自己是一个28岁的海豹突击队顶尖分子,受过巷战和狙击训练,出征过阿富汗的基地,有着亲手杀敌300人的战绩,所以他本应该是一个战斗英雄?!——但是这一切光辉,全是假的!据揭露,这段完全是一个搞笑版本的网络口水贴。据媒体报道,凶手Brenton Tarrant是一名私人健身教练。
但是有一点却是真的:他走上了一条仇恨穆斯林、排斥非白人移民、幻想捍卫正在被种族屠杀的白人领土和文化、以鲜血划清地盘的反人类之路。“出生率、出生率、出生率”,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他的长达74页的宣言书,开头就直击穆斯林在世界各地“靠子宫征服世界”的移民,认为西方白人为主的国家在被进行“种族的置换、文化的置换、人种的置换”。这也是我们过去几年来已经熟悉的一套说辞,中文世界也有大批的人在持同样的看法。
凶手引述了2017年4月在斯德哥尔摩发生的恐怖袭击,当时恐怖分子驾驶偷来的卡车在街头冲撞行人,多人死伤,其中一个年轻的小女孩叫Ebba Akerlund的,因为耳聋,听不到卡车从背后冲过来的声音,惨死轮下。这件事让凶手愤怒不已、并且看作自己的事,认为这种对“我的文化、我的信仰、我的灵魂”的攻击已不能再忽视。
恐怖分子在行凶前发的推文
之后2017年法国大选,马克龙对阵右翼的候选人勒庞,凶手对勒庞寄予厚望,认定她肯定将会力挽狂澜领导欧洲的反击。他说,“双方候选人是我们时代的标志性人物:一个全球主义者、资本主义者、平等主义者、前投资银行家,除了追求利润之外没有民族信仰,而另一个则是平凡的普通人、一个公民民族主义者、一个毫无争议地能以最勇敢、最天才的方式驱逐非法移民的人物”。
然而,马克龙赢了。这件事让凶手感到绝望。他决定亲自到法国看一看,看那里都堕落成了什么样子,结果他看到了自己所担心的:“在每个法国大小城市都有入侵者,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我去的地方多么小、多么偏僻,入侵者都在那里。当地的法国人往往是少数,法国人在街上往往是独自一人,没有子女或年事已高,而那些移民却年轻、充满活力,有大家庭和许多孩子”。
于是他问,“我们那些浴血奋战的战士就白白牺牲了吗?为什么我们允许这些入侵者征服我们?压到我们?连一枪都不回击?为什么没人去做什么?”
在连年以来的网络右翼宣传蛊惑下,他眼里的非白人基督教移民、特别是深肤色的穆斯林,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一些僵尸或动物。
西方政治势力对右翼思维的纵容
然而,这些话语并不惊人,反而在过去几年来不绝于耳,关于出生率、白人被替代、欧洲“绿化”、非法移民入侵等说法,美国总统自从竞选开始就在反复宣传,在其获胜之后,从欧洲到北美的右翼政治势力纷纷效仿,民间的白人种族主义者也纷纷打了强心剂。
以2017年美国夏洛茨维尔市的白人至上游行暴力冲突事件、加拿大白人种族主义者屠杀清真寺信众、2018年宾州犹太教会屠杀案等为代表,在北美,本土的白人至上主义已经取代外来的伊斯兰极端主义,成为恐怖主义的最大启发和威胁(参阅《北美的致命袭击都是谁干的?研究结果和华人想的不一样》)。极右翼的仇恨言论和思维,已经进入主流社会,纳粹词语和句式堂而皇之地复活,并且在「言论自由」的幌子下被捍卫和传播。
在惨案发生后,记者问川普,他是否把白人至上民族主义看作一种越来越严肃的威胁?川普回答说,“我不这么看,这样去做的人只是一小撮”。与此同时,他还在继续使用“入侵”这样的词描述美国南部边境的情况。实际上,在这方面川普的绥靖态度一向坚定。但是,美国这次终于对这次的惨案使用了“恐怖袭击”这个词——也许,是因为凶手的自白书里自己就是这么说的。
极右翼分子行纳粹礼早已明目张胆
除了在思想上煽动仇恨,川普也多次煽动和美化暴力,开头的引言只是最新的样本。他曾经在竞选集会上公开宣布可以把抗议者打出会场、公开称赞把记者背摔的蒙大拿州议员、公开挑衅说宪法第二修正案即持枪权不是好惹的,也曾公开说白人至上团体也有好人。
川普的前私人律师、重罪犯迈克尔·科恩本月早些时候在国会警告,他担心,“考虑到我为川普先生工作的经历,我担心如果他在2020年落选,将不会有和平的权力过渡。”
这是一个靠着煽动仇恨上台的人,他对于失意群体的蛊惑必须受到应有的谴责。本次恐怖袭击的凶手也是自称来自于一个低收入的工人家庭,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对上大学没有兴趣,但是他对于他眼中白人所受到的遭遇搞到负有不可推卸的使命感。
他在自白宣言中阐述了自己的复仇目的:“最重要的是,向入侵者宣示,我们的土地永远不会成为他们的土地,我们的家园是我们自己的家园,只要有一个白人仍然活着,他们永远不会征服我们的土地,他们永远不会取代我们的人民。」他继续写到,就是要「煽动暴力和报复,进一步分化欧洲人和目前占领欧洲的入侵者」,要「创造一种恐惧和改变的氛围,在这种氛围中培养激烈、强大和革命性的行动”。
这个英伦血统、澳大利亚国籍、生活在新西兰的白种人,在他自己的心目中,恐怕是一种“犯我白上者,虽远必诛”的民族气节,是在做一件替天行道的伟大使命。科恩在国会对于川普的控诉和警告,被保守派政客嗤之以鼻;川普在民间的支持率依然超过30%,而且民间的排外、仇外言论越来越猖獗,都证明这种白人至上的民族主义,拥有着坚实的土壤。这不是一个乐观的事。
恐怖袭击发生地之一的清真寺曾经的照片
全社会的仇穆和诽穆言论难辞其咎
“当雪崩发生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就像加州的山火跟全球变暖直接相关,白上恐袭也跟全社会的穆斯林恐惧言论的泛滥相关。
不仅川普在2016年的竞选中挑拨说“我相信穆斯林仇恨我们”,而且其他的名人也在不同场合鼓吹对于伊斯兰的敌意。美国作家、哲学家Sam Harris在2007年就说过,“我们不是在跟恐怖主义作战,我们是在跟伊斯兰教作战」。2014年脱口秀主持人Bill Maher说,「穆斯林世界跟ISIS有太多的共同之处”。
参议员Pauline Hanson在2017年说,“伊斯兰是一个疾病,我们必须接种免疫”。就在去年,澳大利亚总理Scott Morrison还说,澳大利亚最大的威胁来自“激进的、暴力的、极端的伊斯兰”。
对于伊斯兰、穆斯林的敌视和丑化,也已经成为了整个中文网络社区的主流民意,关于欧洲“绿”化、白人国家“国将不国”、甚至将实行伊斯兰教法的恶性宣传不绝于耳,还有关于穆斯林强迫学校不准提供猪肉等谣言。在这次的新西兰惨剧之后,网上也有冷血的幸灾乐祸的留言。
在加拿大,因为一个穆斯林女孩儿虚报种族歧视,当地华人社区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右翼排外组织一起上街游行,把自己的仇穆情绪一再宣示天下,做着于增进了解、化解敌意完全相反的事。
恐怖分子最终的追求并不是杀人,而是传播仇恨、鼓励复仇、酝酿敌意。在这一点上,新西兰白上恐怖主义跟他所深恶痛绝的伊斯兰恐怖主义,完全是一脉相承。
就像全球变暖需要每个人正视和自我行动一样,全社会的人也不能只是指责个别极端分子,拒绝伊斯兰仇恨症的继续恶化,需要社交媒体的积极相应和行动。在因特网的世界,国界已经不再重要,部落思维已经重新划分,种族、宗教、阶层等都身份因素让人们分别凝聚成彼此对立的部落。
然而归根结底也还是一个根本的价值观:在这些身份之外,我们是否具有共同的人性。讽刺的是,这些叫骂“政治正确”的部落主义,搞的才是如假包换的身份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