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曾报道水门事件、扳倒尼克松总统的传奇记者鲍勃 · 伍德沃德出版了畅销书《恐惧》(Fear),该书描绘了特朗普作为“外行”总统领导的混乱白宫,白宫的助手们把重要文件藏起来,不让特朗普知道,以免这位不谙世事的总统胡来,保护美国不受危险的特朗普式冲动的影响。
2年后,在美国大选投票日不足两个月,伍德沃德再推出一本新书《愤怒》(Rage),披露特朗普总统“隐瞒”疫情的严重性。在美国冠状病毒首次确诊死亡的几周前,特朗普就知道这种病毒是危险的、通过空气传播的、具有高度传染性,而且“甚至比席卷全美的流感还要致命” ,然而,他在多次公开淡化这一事实,甚至后来一再甩锅中国。
普利策奖得主伍德沃德新书大选前出版,再掀美国政坛波澜
“这是致命的东西,”在2月7日在接受伍德沃德的采访中,特朗普透露,他对新冠病毒威胁的详细程度比之前知道的要早得多。这种冠状病毒的致命性可能是流感的五倍。
特朗普接受伍德沃德的“坦诚”,与他当时频繁发表的公开言论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当时面对公众讲话,坚称新冠病毒“将会消失” ,“一切都会好起来”。
3月19日,特朗普对伍德沃德说: “我一直想淡化这件事。”而不是宣布全国性的紧急事件。“我仍然喜欢低调处理,因为我不想制造恐慌。”
《愤怒》所披露的内幕,是在2019年12月5日至2020年7月21日期间,特朗普对伍德沃德进行的18次广泛采访中得出的。当然,这些采访是伍德沃德在特朗普的允许下录制的。
《愤怒》披露的内幕,还包括特朗普前内阁官员对特朗普总统任期的残酷评估,包括援用了前国防部长詹姆斯 · 马蒂斯、前国家情报总监丹 · 科茨和前国务卿雷克斯 · 蒂勒森的看法。媒体援引马蒂斯的话称,特朗普“危险”、“不适合”担任三军统帅。伍德沃德写道,科茨“继续怀有一种秘密的信念,即普京掌握了特朗普的把柄,尽管没有得到情报证据的支持,但这种信念并没有减弱,反而有所增强。”伍德沃德继续写道,科茨觉得,“不然怎么解释总统的行为?科茨找不到其他解释。”
在这张由鲍勃 · 伍德沃德提供的2019年12月的白宫照片中,可以看到唐纳德 · 特朗普总统在椭圆形办公室与伍德沃德交谈,周围是一些助手和顾问,还有副总统迈克 · 彭斯。特朗普的办公桌上有一张特朗普和朝鲜领导人金正恩的大幅照片。
周三下午,特朗普在白宫的一次活动中对伍德沃德的书做出了回应,为自己对流感大流行的反应进行了辩护,并确认他不想制造恐慌。
“嗯,我认为,如果你说是为了减少恐慌,也许是这样,”特朗普说。“事实上,我是这个国家的啦啦队长。我爱我们的国家。我不希望人们受到惊吓。我不想制造恐慌,就像你说的,当然我也不会让这个国家或者世界陷入疯狂。我们希望表现出自信。我们希望展示实力。”
特朗普甩锅大王,病毒与我无关
在书中,伍德沃德还详细披露了,关于特朗普收到的早期警告的新细节——只是这些警告往往被忽视。在1月28日的绝密情报简报会上,国家安全顾问罗伯特 · 奥布莱恩向特朗普发出了关于该病毒的“刺耳”警告,告诉总统这将是他总统任期内“最大的国家安全威胁”。奥布莱恩的副手博明,也是资深的前《华尔街日报》驻华记者,对此表示赞同,博明告诉特朗普,这可能和1918年的流感瘟疫一样糟糕,当时瘟疫在全世界造成了大约5000万人死亡,其中包括67.5万美国人。博明警告特朗普,中国已经出现无症状的人传人,而且50% 的感染者没有症状。当时,美国报告的冠状病毒病例不到12例。三天后,特朗普宣布限制来自中国的航班,这是他的国家安全团队提出的建议——尽管特朗普后来宣称,只有他支持旅行限制。然而,特朗普继续公开淡化病毒的危险。伍德沃德认为,特朗普在被告知这是“绝无仅有的健康紧急事件”之后,他错失了调整“领导议程”的机会。“总统是行政部门。警告是有责任的。去倾听,去计划,去照顾,”伍德沃德写道。但在1月28日简报会之后的几天里,特朗普利用高调露面的机会将威胁降至最低,并且,“向公众保证,他们几乎不会面临风险。”在2月2日接受福克斯新闻超级碗前的采访时,特朗普说,“我们基本上是通过中国来禁令限制传播的。”
两天后,在他的国情咨文演说, 特朗普只是简单地提到了这种病毒,他承诺,“我的政府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保护我们的公民免受这种威胁。”在5月,特朗普被伍德沃德问及,他是否记得国家安全顾问奥布莱恩在1月28日的警告,即病毒将是他总统任期内最大的国家安全威胁时,特朗普含糊其辞。“不,我不知道。”特朗普说。”“我确信如果他说了ーー你知道,我确信他说了。他人不错。”这本书强调了总统是如何将所有的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却没有为自己与新冠疫情有关的行动承担任何责任。
新冠疫情已经感染了600万美国人,在美国造成了18.5万人死亡。“病毒与我无关,”特朗普在7月的最后一次采访中告诉伍德沃德,并在此甩锅中国。“这不是我的错。这是——中国把该死的病毒放出来了。”即使到了4月,当美国成为世界上确诊病例最多的国家,特朗普的公开声明与他对伍德沃德的承认相矛盾。在4月3日的冠状病毒工作组简报会上,特朗普还在淡化病毒的影响,并声明这一切都会过去。他说: “我说它会消失的,它会消失的。”然而,两天后的4月5日,特朗普再次告诉伍德沃德,“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这是难以置信的,”4月13日,他说,“它是如此容易传播,你甚至不会相信。”
特朗普就像“门后的炸弹”
伍德沃德曾两次获得普利策奖。他与《愤怒》的第一手目击者进行了数百小时的秘密背景采访,并获得了“笔记、电子邮件、日记、日历和机密文件” ,包括特朗普与金正恩交换的27封“情书” ,其中25封没有公开报道。这些充满华丽语言的信件,提供了一个好奇的窗口,以了解他们的关系。金通过多次称呼特朗普为“阁下”来奉承他,并在一封信中写道,再次见面将“让人想起一部幻想电影中的场景”。在另一封信中,金正恩写道,“我们之间深厚而特殊的友谊将发挥神奇的作用。”关于美国军事人员和退伍军人。
在伍德沃德的书中有一则轶事,马蒂斯的一名助手听到特朗普在一次会议上说,“我的那些该死的将军们是一群娘娘腔” ,因为他们更关心盟友而不是贸易协议。马蒂斯要求助手在给他的电子邮件中记录这一评论。特朗普自己也向伍德沃德批评军方官员的观点,即与北约和韩国结盟符合美国的利益。“我不会说他们愚蠢,因为我永远不会那样说我们的军人,”特朗普说。“但是如果他们这么说,他们——不管是谁说的,都是愚蠢的。这是一个可怕的交易... 他们(北约和韩国)赚了这么多钱。损失100亿美元。我们是笨蛋。”
伍德沃德报道,特朗普的国家安全团队对美国在2017年的挑衅中,可能已经接近与朝鲜的核战争表示担忧。“我们从来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书中援引国务卿蓬佩奥的话说,“或者这是不是虚张声势。”但事态非常严重,马蒂斯穿着衣服睡觉,以防朝鲜发射导弹,并多次前往华盛顿国家座堂祈祷特朗普向伍德沃德夸耀自己有一个新的秘密武器系统。“我建造了一个核武器系统——这个国家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武器系统,”特朗普说。伍德沃德说,其他消息来源证实了这一消息,但没有提供进一步的细节,但对特朗普披露这一消息表示惊讶。伍德沃德获得了特朗普与金正恩交换的27封“情书” ,其中25封没有公开报道。
这些充满华丽语言的信件,提供了一个迷人的窗口,以了解他们的关系。金通过多次称呼特朗普为“阁下”来奉承他,并在一封信中写道,再次见面将“让人想起一部幻想电影中的场景”。在另一封信中,金写道,“我们之间深厚而特殊的友谊将发挥神奇的作用。”特朗普侮辱了他的前任,称伍德沃德让前总统乔治 · w · 布什(George w. Bush)“看起来像个傻瓜,他确实是个傻瓜”特朗普这样评价前总统巴拉克 · 奥巴马: “我不认为奥巴马很聪明... ... 我认为他被高估了。我不认为他是一个伟大的演说家。”他还告诉伍德沃德,金正恩认为奥巴马是个“混蛋”。
伍德沃德讨论了“黑人生活很重要”的抗议活动,并向总统建议,像他们这样的“白人、特权阶级”需要努力理解美国黑人的愤怒和痛苦。“你真的喝了酷爱饮料,是吗?听听你说的,”特朗普回应道,重复着他那令人愤慨的言论,他为黑人社区做的事情比除了亚伯拉罕 · 林肯以外的任何一位总统都多。伍德沃德报道了关于俄罗斯干预美国选举的新细节,他写道,美国国家安全局和中央情报局掌握了机密证据,证明俄罗斯人在佛罗里达州至少两个县的选举登记系统中植入了恶意软件。伍德沃德写道,虽然没有证据表明这个恶意软件被激活了,但它非常复杂,可以清除特定区域的选民。
佛罗里达州使用的投票系统供应商也在全国各州使用。然而,在8月14日,特朗普先发制人地攻击了伍德沃德的新书,在推特上写道: “鲍勃 · 伍德沃德的书将会是假的,就像其他许多书一样。”如果说,在这本书能找到特朗普的什么洞见,那就是他告诉伍德沃德,当你治理国家的时候,“每扇门后面都有炸药。”
不过,在接受了18次专访之后,伍德沃德做出了一个明确的判断: 特朗普就是“门后的炸药”。伍德沃德在书的结尾宣称: “特朗普不适合担任这一职务。”
为何要接受伍德沃德的“爆料”采访?
报道,伍德沃德被允许与总统进行18次采访,共处9个小时,这是前所未有的。众所周知,伍德沃德会对接受他采访的对象录音,有明确的消息来源,他强调,当他给出准确的引用、想法或结论时,这些信息要么来自某个人,要么来自一位有直接知识的同事,要么来自文件。因此,他的社会影响力很大。特朗普为何对于这样一位已经“揭黑”的成名记者这样不设防?在上一本书《恐惧》临出版前,特朗普猛烈抨击假消息,要求伍德沃德取消出版但被拒绝,他也在被公开的录音电话抱怨说,自己没有就这本书接受伍德沃德的采访,不公平。这导致他同意为伍德沃德的第二本白宫“揭黑”著作《愤怒》接受大量采访。
大概在特朗普看来,一是揭穿水门事件丑闻的记者伍德沃德在美国有非同小可的社会公信力,能被这样的牛人立传当然是正面的事情,毕竟特朗普自己也是直肠子,什么都瞒不住;二是,由于疫情前,美国经济指标走好,他还停留在作为一个“盛世美国总统”的美梦中,而完全不愿意直面“百年一遇的瘟疫”这样的挑战,也可以说,他一直停留在幻世之梦中,还没有醒来。
总统隐瞒甚至影响国民生命的疫情应对视而不见,当然这样的重磅消息引发民主党和批评者的激情,特朗普的大选对手拜登说,成千上万的美国人因为没有充分警告这种冠状病毒的危险而死亡,总统应对此负责。在媒体陆续披露伍德沃德新书《愤怒》(Rage)的内容之后,特朗普和幕僚团队依然坚称,他对病毒的担忧保密是正确的,特朗普说,“我一直想淡化这件事,我仍然喜欢淡化这件事,因为我不想制造恐慌。”
白宫幕僚长马克 · 梅多斯(Mark Meadows)周三说: “特朗普总统与鲍勃 · 伍德沃德通电话,同意接受采访。我并不感到惊讶。如果早些时候我是白宫幕僚长,我可能不会推荐他进入白宫,但这是总统的典型做法。他相信自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这是他最大的优点。”而特朗普的前白宫发言人萨拉 ·桑德斯护主心切,继续攻击民主党人说,总统是最早关注冠状病毒的人之一。早在民主党党魁、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在唐人街街头以“亲民姿态”游荡,淡化疫情影响之时,特朗普就在国情咨文中发表了这番讲话。”
而在社交网站和媒体,众多评论员们包括伍德沃德任职的《华盛顿邮报》的同事,纷纷指责伍德沃德作为一个媒体人,只考虑以猛料促销自己的畅销书,而漠视公众知情权,活生生放过了公共卫生议题。《时尚先生》的查尔斯 · 皮尔斯直斥伍德沃德是同谋者,他写道: “近20万美国人死于非命,因为唐纳德 · 特朗普和鲍勃 · 伍德沃德都不想冒任何重大风险,让国家知情。”
那么,伍德沃德是怎样回答呢?
他的理由是,新闻线索梳理,以及真相的重要性也需要时间查证。伍德沃德说: “如果我在当时就报道他在二月份知道的事情,那么后面发生的事情,也就没人能知道”。他说,从那时起,新冠疫情处理,不再是公共卫生问题,而是政治问题。
他的首要任务是在11月总统大选之前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在某种程度上,这也与3月31日成为白宫办公厅主任的梅多斯说法,有一定的共鸣。“在批评政府的同时,要考虑到这是一个全员动员的局面,”他继续说道。“这不仅发生在1月和2月,而且当我在3月份加入时,这是一个24小时不间断的警惕努力,以确保特朗普总统竭尽全力解决这个问题。我还可以说,我们现在对这种病毒的了解。与我们当时所了解的非常不同。当然,地球人都知道,特朗普在新冠疫情的彻头彻尾的失败,而且回溯他从一开始就推卸责任,不愿意正视问题,早已注定,这位美国总统不仅无能,而且是烂到底。”
越是临近11月3日大选投票日,也许还有更多爆料会陆续出现,特朗普的前内阁高管,还会不会加入爆料围剿的队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