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寻找失踪的男孩,我潜入了全国最变态的SM组织”(组图)
魔宙所发的是半虚构写作的故事
「夜行者」系列是现代的都市传说
大多基于真实社会新闻而进行虚构的报道式写作
从而达到娱乐和警示的目的
前段时间,为了调查一件和SM有关的事儿,我用助手周庸的微信号,打入了一个SM微信群里。
这个群里那真是藏龙卧虎,啥样的都有——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儿自己的性癖。
比如有的男性喜欢腿,有的女性喜欢腹肌,我呢,喜欢不告诉你我喜欢什么。
但这个群里的人,喜欢的东西真是非常不一样。
我一进群时,为了让我迅速的找到同号,热心的群友发来一张图,让我对照一下,看看自己属于哪一类。
当时一张图就把我震慑了
看完这张图,周庸问我,能不能退群,要是让朋友啥的知道他进了这个群,他就没法做人了。
我说没事儿,到时候我帮你解释。
周庸说解释什么,到时候肯定以为咱俩是群友,你说你非拿我号加这群干嘛?
我为啥要加入这个SM群?得从去年十一月份开始说。
2020年11月20日,我之前的客户,黄薇,一个曾经在夜行实录里出过事儿的姑娘,发微信找我,说在吗浪哥?我想介绍个女孩给你。
我说不相亲。
她说不是,我有个同事,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儿,想找你帮忙,她挺有钱的。
我说,那认识认识也行。
黄薇说行,那我拉个群?
我说不用,你直接把我微信推给她吧,让她备注一下来意。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微信名叫“柚子”的姑娘加我,说徐老师你好,我是黄薇的朋友,陶欣。
我通过后,刚说了句你好,这姑娘咔就给我转过来一万块钱,说徐老师,我实在没招了,你帮帮我吧!
我说,别的,你先说清楚咋回事儿,不然这钱我也不敢要啊。
咔就转一万,吓我一跳
这姑娘叮咣发来了十几段语音,都是说满了60秒那种,前言不搭后语,我没咋听懂,但大概意思就是,她男朋友好像出事儿了。
我说这样陶欣,你先冷静冷静,好好把这事儿捋一下,咱明天约个地方见面聊,你看成么?
她说行。
我们约在霄云街的古点面包,顺便吃个早餐,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我和我的助手周庸,在面包店吃可颂的时候,见到了陶欣。
这姑娘长得不算漂亮,身高有点矮,穿着厚底儿的运动鞋,感觉也就大概一米六左右,握手的时候,感觉她身上的香水味儿很浓。
陶欣说话稍微有点儿磕巴。
我说你别紧张,吃不吃点儿啥?
她说不吃了,我说行,那咱出门在附近转转,你给我讲讲怎么回事儿。
我们在附近走了走,又在海航大厦楼下的星巴克坐了大概半个小时,陶欣才把事情讲清。
这个盐可颂可以说是全北京最好吃的面包,就是不咋好买
她男朋友,失联半个多月了,发微信不回,打电话关机。
奇怪的是,他在失踪之前,管陶欣要了十一万块钱。
陶欣担心,他是不是进了传销或者被绑架了啥的。
我说传销应该不是,没听说过传销组织只要一次钱的,肯定是反复压榨。
至于是不是绑架,你联系过他的父母么?
陶欣说没联系过,不知道男友父母的联系方式,就知道他在西二旗一家挺出名的科技公司做商务,但具体在哪个部门也不清楚。
我让她给我看了她男朋友的朋友圈,一个月可见,发的都是一些和那家公司宣传或推广有关的东西。
周庸认识一个在这公司做人事的姑娘,我让他联系帮忙问问,然后问陶欣,知不知道男朋友住哪儿?
陶欣说,我有个房子,他平时跟我一起住。
我问方便去她家看看么?她说行。
陶欣家住在建国路,一个特别贵的小区,我记着好像是十五六万一平米,保安在地下停车场给周庸找了个车位,我们停好车后,跟陶欣上了15楼。
她家有差不多200平,装修很豪华,但稍微有点土,客厅中间甚至有一根大理石柱。
绕着大理石柱,摆了一圈Bearbrick的熊——周庸特别看不上这玩意,在这玩意不火的时候他曾经买过几个,后来一群人炒,他就觉着是骗傻逼玩儿的,全送人了。
Bearbrick,周庸觉着这玩意就是骗钱的
陶欣男朋友留在这房子里的东西不多,我找了一圈,除了一些衣服和玩具,还发现了一堆小瓶子,其中有一瓶我认识,是莪油。
这玩意是东南亚特产,印尼、马来西亚、新加坡什么的都卖,据说是种万能药,不管是外伤、中毒还是传染病甚至妇科病,都能治。
我反正是不信,从来没用过。
剩下的小瓶子的形状都很怪,有棱有角的。
我打开了几瓶,闻了闻里面的味道,很香,像是陶欣身上的香水味儿。
莪油,东南亚的云南白药加藿香正气水
周庸也闻了闻,说感觉有玫瑰精油,茉莉精油,杏仁油的味儿,卧槽,徐哥,这味道我认识啊!
我说你狗鼻子啊,这TM也能闻出来。
周庸说不是,之前有个姑娘追我,就天天往身上掸这玩意儿。
我问为啥?
周庸告诉我说,这是种爱情魔法油,叫Come To Me Lover Oil,据说喷在身上能增加桃花运,让异性来找自己。
那姑娘特别想让周庸喜欢她,所以每次和周庸见面的时候都往身上抹点儿,后来周庸一直不同意,她也觉得这玩意没用,就当个笑话告诉周庸了。
爱情魔法油配方,我闻了只想打喷嚏
魔法都干出来了,我也有点懵,就问陶欣,这些“魔法油”都是谁的。
陶欣犹豫了一下,说莪油是男朋友张聪的,其他的是自己的,为了维持感情用的,一个老师给介绍的。
这玩意不便宜,一瓶10ml的就得一千来块钱,桌子上这十几瓶加起来两万多了。
这一瓶就卖一千多,也太赚钱了
我说啥老师这么赚钱,不行我也改行当老师吧。
陶欣特别不好意思,说是一个女神训练营,有挺多课程,什么女神形象密码、女神魅力演讲、女神情感智慧、女神财商思维啥的。
她之前在某个段视频app上看见了他们的广告,花了一千多报名了他们的体验课,然后被人忽悠瘸了,感觉效果不错,陆陆续续花了十多万上课,主要是上情感智慧课。
陶欣家前两年有个在郊区的工厂拆迁了,给补偿了好几亿,家里有了钱,但总感觉自己从气质上一直没跟上,偶尔有人给介绍个男朋友,她也总怀疑对方是冲自己家钱来的。
所以她才报了这个班儿。
我说你这也太不自信了,我要有这么多钱,都敢把周庸家房子点了。
周庸说,为啥点我家房子啊?
我让他闭嘴,听陶欣接着讲这个女神训练营,越听感觉越不对劲。
陶欣报的课,除了讲座外,还有实验课,由老师带着学生去太古里或者skp之类的地方,练习管心仪的男性要微信号,并由老师教导给对方发微信——陶欣的男朋友就是这么勾搭上的。
这个流程,跟很多针对男性的PUA班,基本没啥区别。
我看了陶欣和“导师”的聊天记录,又问清了这个训练营在哪儿,决定去看一眼。
这个女神训练营,在美国大使馆附近的一个写字楼里的9层,对面是原来北京最大的花卉市场,现在已经黄了。
我和周庸扫健康码登记后上了9楼,找到903,发现它关着门,门上贴着磨砂膜,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我按了按门铃,有个姑娘开了门,问我俩找谁,我说我女朋友电话打不通,她之前说过两次自己在这个地方培训,我有点着急,过来看看她在没在这儿。
姑娘问我女朋友叫什么,我说叫陶欣,她用电脑查了一下,说这是李老师负责的,我给你问问吧,你俩在门口等一会儿。
趁她进去找人,我给陶欣发了条微信,让她暂时先开飞行模式,让电话打不进去,别给其他人回微信,省得给我说漏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性走出来,前台指着我说,李老师,这就是陶欣的男朋友。
李老师打量我两眼,说你是陶欣男朋友,我咋没听她提过?
我说我俩是同事,前几天看她失恋了,我挺心疼的,就追她了,她不在这儿么?
李老师说有段时间没来了,我说,那你有没有她前男友的联系方式,我怀疑陶欣有可能去找他了。
李老师说她不认识,提出加我个微信,有陶欣消息就联系我。
这种女性pua班也逐渐开始流行了
11月22日,我每隔俩小时就给李老师发条微信,问她是否有陶欣消息。
她一直说联系不上,等到晚上七点多时,李老师主动给我发了条微信。
说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啊。
我说不能,您说。
李老师说,我感觉你在这段爱情里挺卑微啊!你想不想改变改变这个状态?
我问咋改变。
她说有短期有长期的,短期就是她这儿有一些增加爱情运气的道具药水儿什么的,但不一定对每个人都有效,长期就是她给我推荐个人,教我如何成为自信男神。
我选了长期,她推荐给我一个微信,让我加这个叫jonh的人。
看着他的微信名,我强迫症有点犯了,想告诉他J应该大写,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没说。
加了微信后,jonh老师给我推荐了几个课程,从2000块钱一直到38888,全都有。
38888就是陶欣报着的那种,老师带着去搭讪实战,现场指导。
我说jonh老师,能不能这样?我交500块钱,旁观一次你们是咋上课的,要是觉得好就买最贵那个。
过了一会儿,他同意了,但要1000块钱,并承诺如果后面我交全款的话,这1000块钱给我算到买课的钱里。
我从陶欣那天转我的1万块钱里,转了1000给他,第二天上午,和他一起到了太古里。
在三联书店门口,我见到了jonh老师,穿着一身logo特别大的奢侈品,戴了一副黑框眼镜,个子不高,说话声音很大。
和他站在一起的有七个哥们儿,都比较年轻。
我和他打招呼以后,他说人到齐了,当街就开始讲课,如何自信的管女孩要微信号什么的。
最后,他给我们一人发了一个破蓝牙耳机,让我们戴上,说目标他给我们挑,我们自己订不好,容易选得太高或太低,等会儿会通过耳机指导我们怎么说话。
其他人都聚精会神的听讲,就我有点走神儿,有一个人过来拍拍我,说咋地啊哥们儿,觉得没意思啊。
我说有点。
他说加个微信吧,等这堂课结束的,我带你整点儿有意思的。
在我来上课时,周庸一直在写字楼地下蹲守李老师,我俩有点儿怀疑陶欣的男朋友,是李老师给设的一个套儿,所以让周庸跟着,看看他俩会不会有联系。
结果,有意思的事儿发生了。
李老师也带着五个姑娘,打车来了太古里,然后用语音通话,指挥这几个姑娘往三联书店门口走。
很快,我们两个团队的人就碰上了。
jonh指挥着男神培训班的学员,去要女神培训班学员的微信号。
我一下就明白了他们的套路——自产自销!
向女学员灌输男学员好,向男学员灌输女学员好,不仅两头赚课钱,还增加了成功率,让自己的课更有说服力。
也就是说,陶欣的男朋友张聪,很可能也参加过这个男神培训班。
男神班有一个大群,我让陶欣把张聪微信的截图发给我,对着找了一圈,真在里面找着了张聪。
我往上翻到了头,没看见张聪说话,通过群加他,也没没回应。
男神培训班群
为了不让教练指导着,和姑娘尬聊,我说有事儿提前走了。
晚上的时候,周庸做人事的朋友给我们回了信儿,他们公司没有叫张聪的人,陶欣男朋友告诉她的信息,都是假的。
这个我想到了,因为站在太古里那半个小时,jonh老师主要就教我们编纂假的职业和家庭背景了。
大致概括一下,就是装成工作努力事业有成的富二代——正好女神培训班,教的是怎么找有钱的男性。
晚上我把所有事儿都告诉了陶欣,问她是继续找她男朋友,还是就拉倒了。
她考虑了一会儿,说还是想把人找着,起码把话说清楚。
我知道这种情况基本没法劝,何况她付了十万块钱让我帮忙找人,就没说啥。
十一点多的时候,中午去参加男神培训班,跟我搭话的那个人,给我发了条微信,问我咋先走了呢。
我说感觉没意思。
他说,我这儿有几个姑娘,质量贼高,就是得付出点儿牺牲,你看你愿意么?
我问啥牺牲。
他说,就是这些姑娘都有点儿特殊的性癖,SM你懂吧。
我说我不太了解,但是可以尝试。
他说行,那我把你拽群里,然后你自己联系。
然后他把我拽进了一个叫“就是热爱”的微信群,里面有二百多个人,他介绍说,这是新伙伴,大家欢迎一下。
有十几个人发了欢迎的表情包。
我收到了热烈欢迎
然后有个人,发了最开始我放在前面那张性癖之瓶的图片。
我在这个群里翻了翻,果然在成员里,找到了陶欣失踪的男朋友,张聪。
然后我想起了陶欣家里那瓶莪油,那玩意据说能治跌打损伤——结合张聪加入了SM群,就很合理了。
我后来和拽我进群的人聊了一下,他说他就是故意潜伏在PUA班,好拽新人进群的,因为精虫上脑得不到满足的男性,就是什么都可以。
经费都是一些有钱的群友提供的。
我找周庸一起商量了一下,觉得找人这事儿有一个关键点。
张聪到底是主动和陶欣断了联系,还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意外,不能和陶欣联系。
但不管是哪种,这群里的人都可能知道点儿消息。
这个群里,什么种类癖好的人都有,我问周庸,能不能为调查作出点牺牲,挨个找他们试一试,看能不能套出点儿什么线索?
周庸说,徐哥,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为啥每次赶上这种破事儿,你都让我去?
下次有好事儿的时候,你能不能想起我?
我说不愿意就说不愿意呗,说这么多干啥。
因为周庸不同意,所以我在全国各大SM网站上,找了几个人。
以人均1000每次的价格,雇他们替我去赴约,然后帮我套话。
sm社区还是挺好找的,一搜一大堆
四天之后,有了点儿线索,一个同性SM爱好者告诉我说,他碰见一个挺变态的大哥,玩的特别暴力,然后力邀自己去他家,说好多人到他那儿都不愿意走了。
我问清是哪个人后,把周庸也拽进了群里,说是新伙伴。
然后让周庸私下约了那个变态的大哥,说觉得在外边玩不安全,能不能去对方家里。
对方很快就答应了。
大哥住在芍药居的一个小区,临近太阳宫体育休闲公园,是那种老式的塔楼,大哥住在8层。
我让周庸戴了一个无线的摄像头,别在胸口,和扣子一样大,连上手机的Wi-Fi,随时给我直播他拍到了什么。
周庸上了楼以后敲了门,一个穿着白背心,满脸油光的大哥开了门,看见周庸长,嘴笑得都裂开了。
周庸跟着他进了屋,故意转了一圈,我感觉角落里摆满了摄像机。
这时候我听见周庸说,你干jb啥,别动手动脚的,有啥事儿去屋里说。
大哥带着周庸去了屋里,里面有张床,床上扔着一些手铐什么的。
周庸说,这床也太脏了,你还有没有干净点儿的床单了?换一下。
大哥说有,转身去衣柜里翻,周庸走到客厅,开始拧其他房间的门。
当他拧开主卧旁边的卧室时,里面拉着遮光窗帘,一片漆黑,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找到墙上灯的开关,打开后,我俩都懵了。
这个房间里墙角放满了DVD和摄像机,靠着左侧墙都地方,有一张桌子,上摆放着用于性虐待的皮带、鞭子、镣铐。
屋内正中间,放着一张手术床———上面有皮带、一本外科手术参考书、鞭子、六把沾满血的解剖刀插在一个罐头的空玻璃瓶里、一个包上写着“已用器具”,里面有静脉注射器、耳咽管、一台心脏电击器。
这个房间让我和周庸都懵了
在床边的床头柜上,还摆了一罐子液体,里面装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器官,周庸走近后,我通过针孔摄像仔细看了看,感觉这应当是被割下来的男性睾丸。
罐子旁边,还有两个橡胶的人工睾丸。
周庸吓傻逼了,说徐哥,这咋办啊?
我通过摄像头没法回答他,但听见了关门声,周庸转过去,大哥正在门口冲他嘿嘿笑。
人工睾丸,太恶心了,我就打码了
我赶紧往楼里冲,一边冲一边打电话报警,冲到一半,想起车里有开锁工具,又跑回来拿了开锁工具。
上到8楼以后,我先用力敲了一分钟的门,让里面的大哥紧张一下,没时间弄周庸,然后拿出工具开始开锁。
我打开门以后,接到了警方打来的电话,说快到了,我把工具包扔到了电箱里面,朝屋里喊了一会儿话,等派出所的两个警察到了,仨人一起进了屋。
卧室里,周庸一直在试图逃跑,但大哥手里有刀,他只能一直躲,胳膊被大哥划出了一个口子。
我们仨冲上去按住大哥以后,在一个周庸还没进去的房间里,发现了被阉割的张聪,以及另外两个眼神呆滞的男性。
警察叫了救护车,然后带着没受伤的我和大哥,一起回了派出所做笔录。
十几天后,陶欣给我打电话感谢我,顺便反馈一下,说她和张聪把事儿说清楚了。
张聪一直被父母逼着结婚,但不知道如何跟女孩交流,就报了帮忙谈恋爱的男神训练班,然后在安排之下,遇见了陶欣。
但他也在那个训练班里,被拽进了SM群,没想到他还真觉醒了点儿这方面的癖好,越陷越深。
直到被大哥盯上,软禁和阉割。
在大哥家里发现的那些DVD,都是他录制的阉割过程,除了像张聪这种被迫的,竟然还有很多人是自愿被阉割的。
大哥说,存硬盘里不把握,所以刻成了碟
我以前只在哥伦比亚大学精神病学院的论文里,看过相关的东西——有一些男性,会通过阉割手术,获得性满足。
只有被阉割的一瞬间,他们才能获得人生中唯一一次高潮。
陶欣特别崩溃,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哭了,说她现在很孤独,问我她以后咋办。
我说孤独是正常的,即使在一段婚姻关系中的人,内心里也可能是孤苦伶仃的。
一年大概有十几个时刻,我是不想活了的,因为没意思,也改变不了。
生活里就是很多事儿都很操蛋,也改变不了,只要活着就会一直遇到,所以你就多哭一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