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时:中国当局就吴亦凡案警告“饭圈”文化(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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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执政的共产党抓住加拿大籍华人流行歌手因涉嫌强奸在北京被高调刑拘的机会,对被它视为社会弊病的名人痴迷问题发出严厉警告。
2017年,吴亦凡在洛杉矶的一个电影首映式上。他可能是中国因#我也是指控而被拘留的最知名人物。 ANGELA WEISS/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现年30岁的流行歌手吴亦凡(英文名Kris Wu)从拥有数个利润丰厚的代言合同和大批年轻女性粉丝的中国顶流明星之一,变成了可能是中国因#我也是(#MeToo)指控被拘留的最知名人物。警方周末表示,吴亦凡正在接受调查,此前对他性行为不端的公开指控已持续了数周,但警方没有提供更多细节。
吴亦凡在中国出生,长大的过程中部分住在加拿大。他以韩国流行组合EXO成员的身份名声鹊起,后来作为歌手和演员开始了个人职业生涯。他精心打扮的英俊外表和有个性的帅气在中国赢得了一大批粉丝。国内外许多品牌都跟他签有代言协议,包括宝格丽(Bulgari)和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
虽然吴亦凡还未被正式起诉,但他在中国的职业生涯已经受到重创。在越来越大的公众压力下,十几个品牌已与他解约。刑拘的消息出来后不久,他拥有逾5100万粉丝的微博社交媒体帐号已被删除。他的歌曲也已从中国的音乐平台上消失。
中国的女权活动人士把吴亦凡的被捕称赞为中国新兴的“#我也是”运动的一次罕见胜利。但中共的官方新闻媒体大都把对吴亦凡的调查描述为中共捍卫普通老百姓利益的证据。
香港大学的性别研究学者郭婷说,“习近平试图让中共以代表人民、代表中国社会主义的合法政党的新形式出现。”她还说,通过调查吴亦凡,中共是“在把所谓的有钱有势者作为打击目标,同时避开了党内精英阶层财富和权力的真正灰色地带”。
2020年8月,吴亦凡在上海的路易威登时装秀上走秀。在这些指控之前,吴亦凡曾签下许多利润丰厚的代言合约。 LINTAO ZHANG/GETTY IMAGES
对吴亦凡的指控几周前首次出现时,中共的宣传机构大都保持了沉默。但在他被拘留后,官媒接连刊发了评论和新闻报道,称赞拘留是对名人的教训。
“吴亦凡有钱,长得帅气,身处顶流明星位置,他或许认为‘睡女孩’是他的优势乃至特权,”中共经营的《环球时报》在一篇评论中写道。
“结果他恰恰在这条线上翻了车,”该报指出。
还有评论指出,外国公民身份并不能保护名人不受法律制裁,这在一定程度上顺应的是中国与加拿大之间的紧张关系和中国人日益高涨的反西方情绪。
中国的中央电视台在一篇评论中写道,“谁也没有什么护身符,明星光环护不了,粉丝护不了,外国护照也护不了。”
官方新闻媒体的说法反映的是中国政府最近对娱乐业和名人崇拜文化的整治,政府指责这种文化将中国的年轻人引入歧途。当局之前已加强审查,打击娱乐行业普遍存在的逃税问题,并下令给电影明星设定薪酬上限。
在今年5月的一次男艺人选秀活动中,粉丝们花大量金钱购买酸奶饮料(然后将其倒掉),为自己喜欢的偶像投票,这件事将对名人过度影响中国年轻人的担忧推上了最高点。政府马上发布了一条规定,旨在打击其所谓“混乱”的网上粉丝俱乐部及其“不合理”行为。当局周一表示,他们已经取缔了数千个“问题团体”,这是解决“不良网络粉丝文化”的持续努力的一部分。
当局“担心对青少年的影响”,在中国东北的辽宁大学研究粉丝文化的讲师白玫佳黛说。“他们希望青少年学习工作而不是过度消费追星。”
吴亦凡也曾拥有一支为提升他的形象迫不及待掏腰包的粉丝大军,他们买他的专辑,甚至以他的名义向慈善机构捐款。某热门娱乐节目的制作人是指控吴亦凡的人之一,此人表示,吴亦凡还曾试图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来迫使批评者噤声。
制作人肖伟(音)说,他制作的《秀才侃娱乐》曾被迫删掉了发在网上的一段视频,因为主持人在那段视频中批评了吴亦凡的不当性行为。肖伟说,短视频平台抖音告诉他的节目,他们收到了吴亦凡律师发来的律师函。
周日,北京一个报摊上以吴亦凡为封面人物的《Elle》杂志。政府指责崇拜名人的文化将中国的年轻人引入歧途。 NG HAN GUAN/ASSOCIATED PRESS
“这是一个明星时代 粉丝和流量时代,”肖伟在接受采访时说。“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唯一标准就是钱。这个是不对的。”
在警方对吴亦凡进行调查数周前,18岁的大学生都美竹指控这名歌手用职业机会的承诺来引诱像她这样的年轻女性,然后强迫她们发生性关系。
虽然都美竹的公开指控得到了大量支持,但也受到吴亦凡粉丝们的大量抨击,引发了有关羞辱受害者、什么是同意,以及工作场所滥用权力的辩论。
一些女权活动人士在吴亦凡被拘留中看到一个迹象,认为这表明女权主义价值观已最终渗透到主流社会,让当局再也无法对这些问题视而不见。她们说,她们看到了希望,这将鼓励更多女性站出来分享自己的经历,并为性侵犯幸存者提供更广阔的法律途径。
“这次的进展我们都感觉很突然,但是大快人心,”提倡性别平等的北京活动人士李婷婷说。“ 大家都期待之后会发生什么。”
但目前尚不清楚北京警方的调查是否只针对都美竹的具体指控。当局已在上个月公布了对她指控的初步调查结果,称她炒作自己的故事,以“提高自己的网络知名度”。
都美竹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发给吴亦凡工作室及其律师的电子邮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吴亦凡上个月曾在他的个人微博帐户上否认了这些指控,并说如果属实,他会把自己送进监狱。
尽管事态发展令人惊讶,但活动人士知道,中国的“#我也是”运动仍受到很大的约束,因为政府对异见和活动人士严格限制。之前对知名男性提出性骚扰和性侵犯指控的女性,常常会成为威胁和诽谤诉讼的目标。女权主义者在中国社交媒体网站上的帐户和聊天群经常被关闭。
当局迅速处理针对吴亦凡的指控的方式,与他们回应针对中国中央电视台的著名主持人朱军的“#我也是”指控的方式,形成了鲜明对比。2018年,弦子(Zhou Xiaoxuan,应本人要求,本文中文版不使用其真名)指控朱军在2014年强行亲吻和抚摸她,当时她正在他的节目实习。朱军否认了这些指控。弦子对朱军提出了索赔诉讼,但三年过去了,她的诉讼仍未得到解决。
弦子2018年在北京的家中。她针对中国中央电视台著名主持人朱军的#我也是指控仍未得到解决。 IRIS ZHAO/THE NEW YORK TIMES
与朱军不同,吴亦凡不是中共党员。
香港大学的郭婷说,“这仍是一个国家资本主义的制度,吴亦凡不是官方机构的一部分。”郭婷还说,“我认为,他的国籍和他的身份为中共在打击他的同时保持自己的合法性提供了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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