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摇财长议席,资深儿科专家上演大逆转|专访独立候选人Monique R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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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时间,如果您经过墨尔本东区的Kew、Hawthorn、Camberwell和Canterbury等Suburb,会不时看到街道两旁竖立的两位候选人的广告,从一人多高的大展示牌,到一张对开报纸大小的公告牌,应有尽有。
可以说,现在的Kooyong选区,几乎成了全澳大选的“风暴眼”。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Kooyong是澳大利亚自由党的发源地之一,该选区早在1900年就被划定,是澳大利亚最初的64个联邦选区之一。
作为传统的富人区,Kooyong也一直是自由党选区,最知名的选区议员莫过于澳大利亚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总理、自由党领袖孟席斯(Robert Menzies)。在他之后,这个选区仅有过三个继任者——无一例外,全是自由党成员。
现任的联邦财政部长乔什·弗莱登伯格(Josh Frydenberg)担任Kooyong 选区议员也已经12年之久。这个地方,也是他个人政治生涯的起始点。在过去的几次大选中,Frydenberg往往遥遥领先,他的席位从没被动摇过。
然而,在这个工党、绿党或其他小党派都无法形成威胁的选区,本次大选,却杀出了一匹“黑马”。
独立候选人莫妮克·瑞恩博士
在最近的一些民调中,无党派的独立候选人莫妮克·瑞恩(Monique Ryan)博士支持率超过了Frydenberg,让财长先生的连任岌岌可危。
财长本人在接受《时代报(The Age)》采访时也表示,“竞争非常激烈”,可能最后的选举结果将由500张选票决定。
在参与此次选举前,Ryan长期担任墨尔本皇家儿童医院的神经内科主任。从她个人对媒体的描述中看,她很热爱自己原本的工作。
是什么让她放弃“Dream job(梦想的工作)”来参与竞选?她又是凭借怎样的竞选纲领获得选民的支持,进而威胁到Frydenberg的连任?
澳财ALLFIN在大选之前,特别访问到了Monique Ryan博士,请她面向我们华人群体,讲述自己以独立候选人身份参选的原因、持有的政治主张,以及对澳大利亚未来的展望。
文字为采访内容的部分整理。
问
从之前的采访中,我们了解到您很喜欢自己皇家儿童医院神经内科负责人的身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这个职位如何影响了您在社区中的地位,以及如何改变了您的个人?
Dr. Ryan:我很荣幸能成为皇家儿童医院神经内科的负责人,在那里我照顾患有严重神经疾病的儿童,解决大脑和脊髓方面的疾病,或者神经和肌肉方面的疾病。这是一份很大的责任。
墨尔本皇家儿童医院,图/BAPS
我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因为它很重要。医疗卫生是我们经济中最大的部门(之一),作为儿童医院一个大型科室的负责人,我的科室有45人,科室主任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资深岗位。
但我觉得,作为一名政治家,我也可以做得很好。当然,我目前正在和一个政府高级别官员进行竞争。
问
是什么因素使您决定离开您的工作,并成为Kooyong的独立候选人?
Dr. Ryan:我非常关心气候变化,也对气候的变化非常忧虑。
作为一名科学工作者,我知道(气候变化)是真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能看到气候变化的影响越来越大。在过去一两年,仅在澳大利亚,就发生了一些极端天气事件,如山火、洪水或风暴。
财长弗莱登伯格(Josh Frydenberg,左)和
总理莫里森(Scott Morrison),图/ABC
如果不采取行动应对气候变化,我们将在未来几年内看到越来越多这样的事件。对于受到影响的人,这些情况都具有极大的破坏性。对我们国家来说,代价也非常昂贵。因为气候变化,我们在保险、能源、食品等方面的花费都增加了。
同时,我知道我们国家,从应对气候变化的行动中获得经济利益的潜力很大,但是我们没有这么做。现在的政府一直不愿意这么做。
如果我们看看海外,中国、印度、美国、英国等很多国家都在采取行动应对气候变化。他们也从经济上受益。而我们的政府并没有这样做,这让我很沮丧。
另外,因为我在公立医院工作,我对于政府处理新冠疫情的方式感到失望,我觉得处理得不是很好。
我认为这个国家的老年护理、精神卫生、儿童保健、居民医保和牙科保健等,都没有得到应有的资金支持。澳大利亚是一个富裕的国家,政府有钱可以做这些事情,但却把钱花在了错误的地方上。
我不想成为某个政党的一员,因为我认为政党都有他们自身的问题。
作为一个独立人士,我可以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代表Kooyong,而不是被一个政党告诉我该做什么。这样我就有更多的自由,去做那些我觉得重要的事情。
问
医生和政治家,这两份工作的主要区别是什么?您认为这两份工作的核心价值观,或基本原则有什么相似之处吗?
Dr. Ryan:有相似之处。我习惯了在高压环境下工作,工作很忙,有很多不同的事情要做。过去,我虽然是一名医生,但那时我也在管理一个医院科室,同时还是墨尔本大学的教授。另外,我还有一个研究团队。所以我习惯了扮演不同的角色。我喜欢照顾别人,也喜欢与人打交道。
参与竞选,我每天要会见成百上千的人,这是一项必备技能。作为科室主任,我需要管理预算,大约350万澳元。所以,我喜欢平衡预算和管理团队,而不是浪费钱。
Monique Ryan博士在Camberwell Junction,图/AFR
我以前没当过政客,我不习惯人们每次我说什么他们都会说反对的话。正因为我不属于任何政党,自由党成员这样说,工党成员那样说,我都不感兴趣。我认为我是一个务实的人,我只是想知道我看到的问题,并希望能够解决它们。
我渴望做的是与多方合作来实现这一点。更关注结果,而不是说,好吧,我是自由党,我是工党,双方总是互掐。
在过去的几年里,州政府和联邦政府之间有很多关于新冠疫情的争论,不断争论如何管理疫情。我认为这没什么帮助。我希望的是一起努力来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问
您个人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现实生活中气候影响的?如果您赢得选举,在这方面您最想做的最重要的改变是什么?
Dr. Ryan:近年来,我看到了更多的极端天气事件,看到澳大利亚一些物种已经灭绝,看到大堡礁受到的伤害,看到考拉数量减少……这些事情一直发生。
作为一名科学家,我可以从科学的角度来理解这是真实的,而且非常非常重要。
在这次选举中,自由党和工党都很可能无法单独组阁,需要由独立人士决定,哪个政党将组建政府。这就是所谓的“悬浮议会”。所以,他们需要我这样的人的帮助。如果发生,那么我支持主要政党的条件,就是在气候变化问题上采取行动。
气候变化法案是由另一位独立人士Zali Steggall提出的,已经准备好了。这为应对气候变化提供了一个框架。这个框架已经在英国得到了非常成功的应用。他们正在采取非常好的措施来应对气候变化,这比我们国家要快得多。
新州Warringah 选区独立议员Zali Steggall,
图/Daily Telegraph
从经济的角度来看,有了这个框架和政策,对英国的经济也产生了非常积极的效应,确实为英国带来了很多投资。我认为,如果投资机构和大企业了解澳大利亚将如何应对气候变化,他们可能会更乐意在澳大利亚投资,这也会产生积极的影响。我们都将看到这样做的经济效益。
问
除了重建气候变化议程,您还想给Kooyong本地社区带来哪些改善?
Dr. Ryan:作为一名医生,我非常重视医疗保健和老年护理。我认为这些事情对人们来说非常重要,而医疗保险系统目前正在苦苦挣扎。许多人要等很长时间才能看到医生或接受择期手术。我们需要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还需要解决老年护理的途径和费用问题。这是我们在社区提供的一项非常重要的服务,但现在真的很困难。我们还需要更好的牙科保健、国家残障保险计划(NDIS)和精神保健。这些项目都没有得到应有的资金支持。
在Kooyong,我今天下午刚刚研究了两件事。我去了斯威本大学(Swinburne University)。在选区中有一所大学真是太棒了。这里也有很多很好的学校。我非常致力于资助学校,用学校的资金帮助Kooyong的学生,让他们在中学毕业后,也能在大学生涯中取得优异的成绩。
问
我们注意到执政党发起了反对独立候选人的运动。他们已经让选民们意识到,“茶色”(Teal)独立候选人是“少数有钱的人”,他们只关注气候变化,而忽视了自由党带来的强劲经济增长。此外,他们声称,独立议员人数的增加可能会导致“悬浮议会”,导致政府不稳定。您怎么看待这种说法?
Dr. Ryan:我认为自由党永远不会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人们会去支持”。
此刻,许多人都在关心经济。我们有一万亿澳元的债务,我们的赤字是30年来最大的。通货膨胀率很高,失业率很低。很多企业主告诉我,他们真的很难招到合适的员工。生活成本太高了。很多商界人士都很害怕,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有点不确定。
但我不认为,对于独立人士,人们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不是那种想马上对我们的系统做出重大改变的人,但我对与当地工商业主的合作非常感兴趣。我们的策略是帮助他们找到员工。
我想政府之所以这么评价我们,是因为他们试图让人们不要支持像我这样的人。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得到了社区的很多支持。
位于Camberwell Junction的两位候选人广告牌
如在Kooyong,你就能到处看到我的广告牌。我有2000多名志愿者参加这次活动。我们的竞选活动已经有3000名捐赠者了。政府说只有少数人捐款,事实并非如此。
社区里很多人都非常支持我。很多住在这里的小企业主,还有大学教职员工和学生、医生、律师,他们知道现在的政府没有真正给他们需要的。
在政府的透明度和廉洁方面,不能把钱浪费在错误的事情上,而是要提供我们需要的服务,让我们的孩子确信,我们将采取行动应对气候变化。因此,不仅要解决当前的问题,还要解决未来的经济问题。
问
您如何看待您的竞选对手Josh Frydenberg?他有什么政策是您同意的吗? 有哪些不同意?
Dr. Ryan:我已经见过Frydenberg先生很多次了,我对他也很了解。作为个人,我一直很尊重他。他是个好人。
然而问题是,澳大利亚自由党总是与国家党组成(联盟党)政府,国家党主席是Barnaby Joyce先生。国家党不想对气候变化采取行动,它与化石燃料公司和矿业公司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Josh Frydenberg和Monique Ryan在Hawthorn市政厅辩论,图/The Age
没有国家党,Frydenberg先生就无法组建政府,这意味着他无法在气候变化问题上采取行动。我们在过去的9年里看到了这样的情况,在未来的3年里也不会有所改变。
事实上,我们现在面临的经济问题——大量的赤字,不断增加的生活成本、不断上升的通货膨胀,还有新冠疫情中的大量死亡,这些都是Morrison和Frydenberg政府给我们的。
所以,如果Frydenberg再次当选,这些在未来三年不会改变。所以这不是个人的问题,而是他所在的政府让我们失望,或者说一直是令人失望的。我认为政府没有很好地管理经济,也没有很好地管理新冠疫情。
问
作为一名女性独立候选人,您认为自己在这次选举中的主要优势是什么?
Dr. Ryan:我的主要优势是我背后的社区力量。从目前的民意调查中看,我领先于Frydenberg先生。像我这样的独立人士能得到比Frydenberg先生更多的支持是很不寻常的。
报纸在讨论如果他们(联盟党)选举失败,而我赢了的事情,这反映了社区对Frydenberg先生感到失望的事实。社区担心自己的经济前景,不认为Morrison政府在未来几年内会比过去做得更好。这就是人们想要改变的原因。
他们知道我是个理性的人。作为一名医生,我是个有爱心的人。作为一名科学家,我擅长阅读数据,据此做出决策。如果我代表Kooyong,将保持诚实和透明,并将永远为社区服务。
问
从您的角度来看,社交媒体在与社区的互动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Dr. Ryan:社交媒体非常重要。在这次竞选中,我尽可能多地使用社交媒体。我们的预算比Frydenberg先生低得多,但我们在社交媒体上投入了很多。因为我们知道,这是接触年轻人的方式。
现在Kooyong的年轻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事实上,这是Kooyong第一次千禧一代投票人数超过婴儿潮一代。倾听他们的意见很重要。这是他们的未来。
年轻人告诉我,他们希望对气候变化采取行动,也希望采取措施提高住房负担能力。现在的政府对这些都没有好的计划。
他们也告诉我,他们担心大学学习的成本和教学质量。我认为过去几年对年轻人来说非常艰难。大学没有从Frydenberg先生那里得到JobKeeper的保障,他把钱给了皇冠赌场之类的企业,却没有给大学。
作为Kooyong本地人,我要做的一件事就是与政府合作,为澳大利亚和国际学生提供进入大学的机会,让我们的大学再次强大起来。因为我认为教育是这个国家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社交媒体是和年轻一代之间的沟通渠道,我已经组建了一个团队,很多年轻人会制作TikTok视频。真的,他们很有趣。
问
最后一个问题,您有什么想对Kooyong的华人社区说的吗?您想给这个活跃的社区带来什么特别的变化?
Dr. Ryan:我知道Kooyong有很多民众是华裔澳洲人。中国人来澳大利亚已有150年的历史。我们这个国家最美好的地方之一,就是它一直很包容。
我们一直受益于从世界各地来到澳大利亚的移民。所有的澳大利亚人,我们的父母,或者我们的祖父母,都来自其他地方。我也是一样。
我知道在过去的几年里,华裔澳洲人有时过得很艰难。他们告诉我,政府传递的措词有一些分裂,让他们感觉不像过去那样被接受。我认为这是非常痛苦的,我很抱歉人们有这样的感觉。我认为政府那样说话没有任何用处。
我了解中国在全世界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我尊重中国,中国和澳大利亚有着非常宝贵的贸易关系。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比以往更敏感地处理与中国的关系,需要认识到华裔澳洲人可以对不止一个国家有热爱之情。任何从其他国家来澳大利亚的人都可能对出生国保持一定的热爱。
我真心希望,作为Kooyong的成员,我可以与华人合作,改善Kooyong社区不同族裔之间的关系,共同努力,让这里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