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国内做了十几年记者,技术移民了澳大利亚(组图)
我叫张彦斌,今年43岁,之前在北京从事媒体工作。今年4月,我和妻子小孩一家三口移民澳大利亚。在国内时,妻子也在媒体工作,我们两个文科生媒体人,技术移民澳洲成功了,这完全颠覆了很多朋友的认知。不是软件开发、不是工程师、建筑师这些理工科,更没有蓝翔技校的挖掘机培训证,这是新闻人的高光时刻。其实,澳洲的技术移民职业清单中,有一些是管理类或文科类的,包括摄影师、记者、编辑、艺术总监这些职业。
口述/张彦斌
我1999年毕业于中国矿业大学,后来在人大读了研究生,毕业后一直在媒体工作。这是1996年春天,大学宿舍的兄弟一起在云龙湖畔春游。别找了,照片里没我,我是摄影师。23年过去了,照片中的他们已是大学老师、法官、体彩中心主任、公司老总。我也从普通的记者、编辑做到了公司总监、总编辑的中高层管理职位。今年是我们毕业20周年,也是母校建校110周年,当年风华正茂的我们,如今已是各个行业的中流砥柱。
这是我在媒体工作时,在财经峰会上的发言。2001年,我进入一家报纸做记者,那时候还算是纸媒的黄金时代。此后,我发现工作中遇到的瓶颈越来越多,互联网的冲击越来越大,终于当“逃兵”跳出纸媒圈,投身互联网。在互联网的工作压力时刻伴随,常常为用户量、日活、点击量所累。2018年,我离开腾讯,来到另一家互联网公司第一视频,进入风头正劲的短视频行业。这段时期,我正式进入“四十不惑”,开始真正思考和规划自己的人生。
20多年求学苦读,10多年为工作拼命,站在40岁的坎儿上似乎一眼就能看到50、60岁的自己。我要寻求改变。2018年11月,辞职后,我一方面准备登陆澳洲的各种杂事,一方面把这几年因工作欠下的“感情债”补上:每天接送上幼儿园的儿子,为孩子和妻子做饭。2019年1月,终于把规划了许久的美国佛罗里达自驾游给补上了,跟妻子回顾二人世界,虽然只有短短一周。
其实我说不上是在哪个瞬间坚定了移民的念头。可能是因为北京的雾霾,可能是不安于现状,可能是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自己,也可能是为了孩子将来的教育,我们把大房子换成了60多平的学区房,那种生活质量的反差吧。很多人问我为什么移民,他们担心我是否放弃太多、是否考虑不周全、是否留有退路,是否只是羡慕“生活在别处”。如果你动了移民的心思,这些都是有必要设问的,毕竟它会改变一个家庭的生活轨迹。
当然,我也承认自己受到了周围环境的影响,我们很多朋友去了异国他乡,或者正在办理去往异国他乡的通行证。随大流纵然也是一种“被绑架”,但和我志趣相投的人都选择了同样的路,总能说明一些问题。我移民的理由很简单,我不想在40岁时,就被打上“你社会属性终结了”的标签,我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有很多可能性,这种可能性与成功、有钱并不划等号。我在北京的媒体工作,虽然还算高薪,但我的灵魂里住的却是一位厨师和修车师傅。
想明白之后便开始确定移民国。首选是加拿大,但对比了条件,又咨询了几家中介,难度太大,有一家建议我们可以移到加拿大爱德华王子岛,名字好听,一查简直是和苏武牧羊的地方差不多的苦寒之地。后来我们又了解了欧洲的移民项目,爱尔兰、西班牙也不合适,投资移民的成本太高。最终,我们确定了目标——澳洲。这是我们一家三口抵达澳洲的场景。刚到澳洲的这段时间由于英语水平差,不太敢接当地的电话。
针对我们的情况,中介也提出了一个问题,是可以技术移民,但只能是偏远地区的技术移民。多偏远呢?反正悉尼、墨尔本、布里斯班这些地方不能去(当然,蹲完移民监就不受这个限制了)。最终,我们选择了塔斯马尼亚,一个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地方。选择这个地方有两个原因:一是我妻子当旅行编辑时,曾到这里采访过,对当地的风土人情印象深刻;二是我们的一位好朋友8年前已经到这里生活了,不得不说太有远见。
我老婆是主申请人,她大学学的国际新闻专业,2005年毕业后也是一直在纸媒工作,从记者做到执行主编。2012年跳槽到了一家旅游媒体,从记者一路做到内容总监。申请的时候需要提供各种材料给中介做职业评估,本来以为还要回趟学校才能打印成绩单,结果直接被档案室老师嘲笑了:“什么年代了,你直接上官网,右上角有’出国点这里’!”看来,出国的人真的很多。
去澳洲不一定非考雅思,还有一个PTE考试比雅思容易一些。我和妻子10多年没参加过英语考试,最后都顺利考过了。2018年1月我们收到了澳大利亚塔斯马尼亚州的邀请邮件。随后提交签证申请,2018年8月等到了签证信。办理签证申请时也遇到了点波折,需要一家三口的出生证明。以前新闻里常看到的诸如“我爸是我爸”之类的奇葩证明,没想到我也遇上了。最终还是托熟人解决了。所有流程走完大约用时1年,花费不到20万。
我们已经来塔州两个多月了,很多朋友都咨询了我移民的流程,有一次甚至开了视频直播。其实过程不复杂,只是在确定移民前,少想点国外的碧草蓝天,多想想可能遇到的问题:一般国外的城市,繁华热闹程度都比不上北京,你耐得住寂寞吗?长久生活在非母语环境中,你会陷入表达焦虑吗?放弃原有的职业,你会失去“劳动力”吗?从零开始,你能放下身段吗?如果这些你都能忍受,并且攒够了至少100万的试错成本,那可以考虑移民了。
离开了舒适区就得学会面对以前从来没做过的事,或不敢想的事。在澳洲的冬天到来之前,我花2小时搬了2吨firewood,来迎接我们在澳洲的第一个冬天。
来塔州整整一个月的时候,半个月的时间花在找房子上,拿到钥匙终于松了口气。这一个月大概吃了20几顿牛排,比过去5年还多,吃的洋葱超过国内一年的量。不碰烟酒,天天两杯咖啡。可喜的是,鼻炎不治自愈,体重减了5斤。澳洲有很多公共户外烧烤炉,在网上预约好时段,拿着牛排、羊排就来做烧烤大餐吧。这边假期太多,无事可干只能吃吃玩玩。
无聊还有一个显著指标是,假期特别多。澳大利亚2019年几个州和领地公共假期的对比一下,祝贺塔斯马尼亚以21个公共假期拔得头筹!6月10日是英女王生日,又放了一天假。没有假期的时候,大家也会制造节日。最近一段时间是Dark Mofo(6月6~23日),是塔州的冬日节,各大博物馆、音乐厅都会通过艺术、音乐、美食、电影、灯光和声音来庆祝黑暗降临。霍巴特的码头还会进行举着火把的“ogoh-ogoh”游行。
我们在澳洲的前两个月没有电视机,想它。因为我们的电视机应该还在墨尔本仓库里,距离网上下单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没办法,在一个没有“快递”概念的地方,家具电器最好提前2个月买,现砍树现生产都没这么慢的。所以,初来塔斯马尼亚有那么5天,我什么也没干,就是看海,真的不是夸张之语。
在澳洲生活,真的是对动手能力的终极考验。因为人工费太贵,小到修水管打理花园,大到修车建房,大家习惯了“放着我来”,既省钱也是杀时间的好方法。家具送到后全部都要自己安装。一位朋友说,一般送家具的,看到家里只有女性,会帮着安装床这样的大家具,但凡看到屋里有喘气儿的男的,全部撂下就走。我们收到第一批家具时,因为没有电钻,一个上下铺的儿童床足足安装了5个小时,而包装盒上写的是2个人45分钟搞定。
眼看着还有一堆家具等着我们,听人介绍直奔Bunnings买工具,那儿还有个可怕的外号叫“男人的天堂”。墙漆、油漆、灯具、木板、绿植、厨卫、园艺用品、各种型号的螺丝铆钉、电钻锯子……你能想象到的和家有关的一切,这里都能买到。我的一位在霍巴特待了8年的朋友说,别看你现在不爱逛Bunnings,以后会喜欢的,现在的她绝对的是一枚下得厨房修水管,上得厅堂换灯管的澳洲土著。光看她的朋友圈,以为职业是管道工!
趁儿子去上学,我们邀请朋友们来家聚餐,冬天在塔州吃火锅绝配。在澳洲中餐都是非常贵的,在塔州更是贵上加贵。要说什么最贵,葱姜蒜的价格可能会吓到初来澳洲的人。这三样每公斤差不多要100块人民币,辣椒更夸张,要卖150块。在塔州下馆子是种什么感觉呢?我的一个朋友形容得很恰当,在霍巴特吃中餐就像在用泵抽她的血。毫不夸张的说,中国馆子就像是餐厅中的爱马仕。
在澳洲,哪怕是霍巴特这样的小城市,你都可以找到相同爱好的朋友。刚到霍巴特,我加入了一个羽毛球俱乐部。如果愿意,还可以报名打联赛,并不需要有多高的水平。接下来,我正在准备发展下一个爱好——钓鱼。关于钓鱼,还有个小故事。有一次我在河边看人钓鱼看了一个多小时,钓鱼的人都被看毛了,问我:您也喜欢钓鱼?要不要试试?我赶紧摆摆手说:不不不,我可没这闲工夫。现在好了,除了闲工夫,我什么也没有。
来到了澳洲,我们期待芳华遍地,但有可能是一片荆棘,既然已经选择,那就随遇而安吧。很多朋友说,地图上都找不到塔斯马尼亚,听说挺穷的。再穷的地方也有高贵的活法儿。我想对他们说,您下次来,我请您吃最好的生蚝,绝对安全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