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时：拜登的沙特难题（图）

在总统选举期间攻击沙特阿拉伯几乎是美国的一项传统，拜登总统也不例外。记者贾马尔·卡舒吉被杀以及沙特领导对也门的干预激起了国内的愤怒，拜登比前任们更大胆地称沙特阿拉伯是一个“被唾弃”的国家。这是个误判。

DOUG MILLS/THE NEW YORK TIMES

随着乌克兰战争推高能源价格，中国在中东巩固了更多的联盟，如今拜登长途跋涉，试图修复美国与沙特之间的关系，目前两国关系已跌至80年历史最低点，可以说比2001年9·11袭击事件后还要糟糕。

拜登在《华盛顿邮报》的一篇观点文章中试图为他本周的沙特之行辩护。他说，他着眼于两国关系的“重新定位”而不是“撕裂”。然而，他本周访问沙特的任何正当理由都无法抹去一个事实：这是拜登的失败，是穆罕默德·本·萨勒曼王储（人称MBS）的个人和政治胜利。但这并不一定是美国与沙特关系的失败。

拜登对穆罕默德王储态度的转变无疑会令沙特领导层产生一些好感。问题是：拜登会选择如何利用这一重启两国关系的新机会？

美国需要沙特阿拉伯。这个王国仍然是石油市场的主要摇摆产油国，也是在全球范围内美国武器的主要买家。由于地缘政治和经济的原因，沙特阿拉伯与美国的合作在很多问题上具有重要意义，如对抗伊朗、结束也门战争使以色列与阿拉伯世界的关系正常化，以及限制俄罗斯和中国在该地区的影响。所有这些，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扰乱全球石油市场并使美国和欧洲的汽油价格暴涨之前就是如此。

拜登的姿态——将美国和沙特阿拉伯之间的紧张关系转变为与穆罕默德王储的个人争斗——本来就不会长久，尤其是涉及世界大事的时候。这一点在过去六个月里变得明显起来，拜登政府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冷落，最终，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穆罕默德王储断然拒绝了明确、积极支持美国的要求。

因此，拜登政府必须拿出一个解决沙特问题的办法，尤其是在关键的选举年，拜登的支持率已经下降，而汽油价格出现飙升。

拜登政府始终讳谈对这次会议的结果有何期待。但是，如果美国只得到在石油和以色列问题上的模糊承诺，而沙特在人权问题上没有做出具体的让步，那么这不仅是拜登的失败，也是美国的失败。现实政治的决策者们往往对人权问题不屑一顾，认为在务实的政策制定中，人权问题可以被随便塞在什么角落里，但拜登有机会将人权问题纳入与沙特的新战略，让沙特能够接受人权问题，尽管不会很热情。

沙特阿拉伯不会很快成为一个民主国家。但美国仍可以建设性地与沙特王室接触，以便在人权、反对威权主义和促进地区一体化方面取得一些进展。

美国需要在支持其价值观和战略目标方面表现出一致性。如果官方对记者希琳·阿布·阿克莱之死——国务院称可能是被以色列国防军一方的枪弹击中——没有表现出卡舒吉遇害时一样的愤怒，沙特领导人很容易驳斥拜登的人权言论。尽管缺乏确凿证据，但这并不能阻止美国对沙特的行为进行调查，并公开宣布其调查结果，以表明对新闻自由的承诺。如果在拜登访问以色列期间不提出阿布·阿克莱之死的问题，就会加强沙特的指控，即美国对其价值观的承诺完全是有条件的。

只有确保沙特政府不压制国内反对正常化的声音，美国才能推动以色列和沙特关系正常化。而且美国必须像支持以色列人一样，表达对巴勒斯坦人权利的支持。如果沙特阿拉伯和以色列关系正常化，它不应该被用来抹去两国政府侵犯人权的行为。

沙特阿拉伯正在大量投资于数字基础设施的转型，这对穆罕默德王储的改革经济计划“远景2030”的成功乃至他的政绩至关重要。与此同时，该国已成为数字威权主义的一个典型。国民享有的高速网络接入方便了政府推动虚假信息和宣传，收集数据和部署针对异见人士的间谍软件，并攻击和追踪敌人。

美国已经把那些向沙特提供数字压迫手段的公司列入黑名单，比如以色列的NSO集团。但它也应该找到方法，与沙特在规范其技术环境的制度和法律框架方面展开合作。比如说，美国可以利用沙特阿拉伯对美国技术的渴望，将美国的数字支持和投资与沙特采取保护数字人权和隐私的保障措施联系在一起。

拜登政府还需要通过高压外交，继续打击沙特专制行为的帮凶。卡舒吉禁令是国务院为应对卡舒吉遇害事件而制定的一项签证限制政策，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应该继续下去。代表沙特政府行事、参与在国内外迫害沙特国民的个人必须付出代价。

通过在双边关系中为价值观留出空间，可以敦促沙特领导人主动采取改进措施。如果价值观记录没有改善，沙特阿拉伯将继续面临来自国会和美国政府的障碍，使其无法获得它有意和急需的技术和军事系统。

商业方面也是如此。尽管卡舒吉之死没有赶走美国投资者，沙特政府还是没有达到实现“远景2030”计划目标所需的外国直接投资水平。虽然有进步，但沙特法治的薄弱和缺乏参与式决策，令投资者踌躇不前，并使现有关系变得复杂。

对美国来说，如果它想在中东地区超越中国，沙特至关重要。但这也给美国带来影响“远景2030”计划成败的筹码。

这些事情都不容易。它们要求沙特和美国领导人进行长远的规划，而不是根据选举的日期和油价。它们还要求拜登传达一个明确的信息，即长期以来，沙特领导人是在指望美国永远把价值观排在利益之后。但他们也应该意识到，与石油和武器相比，拥有最起码的共同价值观可以建立更重要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