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中国来新西兰“赚高薪”，结果要靠家里人寄钱过冬！终于，电视台曝光……（组图）
疫情之后，新西兰政府宣布了“移民重置”来帮助新西兰吸纳“高素质高薪酬”海外劳工，提振经济。
但事实上，新西兰移民剥削投诉从此激增，被“卖”来新西兰的海外劳工一个接一个。
有中国工人最近站到了镜头底下说，他们拿着移民重置推出的“认证雇主工签”来到新西兰，参与一项政府主导的大工程，但最后却遭遇剥削，甚至被抛弃。
01
来给新西兰修监狱
自己却中了移民剥削陷阱
在汉密尔顿的一套又黑又冷的出租屋里，1News的记者见到了来自中国的Fu Hai和Zhao Yao。
图：1News
这是他们来新西兰后住的地方，在这寒冬里，室内的温度甚至比外面还要低。
两个人挤在一个卧室生活，为的只是省一点钱。
图：1News
“My name is Zhao Yao.（我叫Zhao Yao）”
“My name is Fu Hai.（我叫Fu Hai）”
两人都是来自江苏的老乡，经中介介绍并交了1.6万纽币（约合7万人民币，相当于他们在国内10个月的工资）后，办理了认证雇主工签AEWV来到了新西兰当建筑工人。
用英语简单介绍完，两人便开始用中文通过翻译，向记者讲述他们的经历。
图：1News
“他们告诉我新西兰正在找像我们这样的工人，他们的薪水很高，甚至比我们在日本和新加坡的工资还要高。”
他们说中介当时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能长期留在新西兰工作便有机会获得居留权，他们的老婆孩子也能一起过来。
图：1News
Fu Hai苦笑着说：“当时觉得是个好机会，但现在就不这么觉得了。”
他们来新西兰是参与到了Waikeria监狱那总值数十亿的建设项目里，雇主是一家分包了部分工程的奥克兰建筑公司。
图：1News
合同上明确，他们每周至少工作30个小时，时薪25纽币。
但他俩说，开工仅仅两个月，他们就失业了。
Zhao Yao说：“那天是5月13日，当天上午我们还在工地上班，但午饭时有工地的人就来告诉我们说‘你们明天不用来了’，没有任何理由。”
而Fu Hai则是收到了雇主的信息说，“你太懒了，明天不用来了。”
图：1News
Fu Hai通过翻译向记者，自己勤勤恳恳，所有工作都完成得好好的，现在没有任何警告的情况下就炒了他，他觉得无法接受。
02
剥削影响巨大
如今寸步难行
东家不打打西家，他俩本以为自己有资格申请签证转移，但事实证明没那么简单。
两人表示，前东家发给他们的金额是扣过税的，但税局却没有他们的纳税记录——这导致他们去面试其他工作时都不成功。
图：1News
1News记者为此联系过这家分包商负责人，对方不愿意出镜，但在电话采访里表示公司已经没钱了，他自己也辞掉了公司董事的职务。
但被问及是否克扣员工工资、违反雇佣合同、未向税务局登记、从工资中扣掉税款但未交税时，对方并未否认这些指控。
对方表示，他通过AEWV从中国引进了12名工人，现在已经给前员工们付了些钱，并表示会尽力帮助他们。
Waikeria监狱 图：1News
像Waikeria监狱这种大型政府项目在疫情期间停滞了不少，现在靠着千千万万海外建筑工人才能重启，但其中又有不少人碰上了这样的遭遇。
目前，商业创新和就业部MBIE已就此对该分包商展开了调查。
Waikeria监狱的总承包商证实，5月中旬时就停止了与该分包商的合作，总承包商并无涉及到剥削海外劳工的指控中。
03
移民剥削事件如雨后春笋
Zhao Yao和Fu Hai的故事就像是一个“模板”，今年以来，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
在我们报道过的里面，就有落地两天就被解雇的Bao Guo。
Bao Guo 图：stuff
还有各自借款近10万人民币办理工签赴纽务工，却惨遭解雇，还受到雇主恐吓威胁的三位中国工人。
陈先生、张先生和王先生（均为化名） 图：RNZ Lucy Xia
这些案例中有区别的，无非只是工人在国内给中介交的款项多少、被辞退前共工作了多久而已。
移民顾问Katy Armstrong说，从她们这些一线从业者的角度来看，现在的情况是前所未见的。
“买卖工签等诈骗是目前整个行业的关注重点，认证雇主工签的引入原意其实是减少移民剥削的，但我们看到的却恰恰相反。”
Katy Armstrong 图：1News
2022年7月，时任移民部长Michael Wood推出了AEWV（认证雇主工签）。
根据该计划，雇主需要给移民工人支付不低于新西兰工资中位数的工资（部分行业或职位有豁免），还需要接受工作检查（job check），证明他们实在在本地找不到合适的员工。
该项目被诟病的原因，除了近期移民剥削投诉增加以外，还有关于“政府是否真的能妥善管理AEWV”。
大家不妨来看看下面的几组数据：
自AEWV签证推出以来，已经有77,000名移民通过AEWV来到新西兰，有27,000名雇主获得认证。
移民局计划每年审查15%认证雇主，目前已经审查了2%。
MBIE移民合规和调查小组负责人Steve Watson透露，移民局和劳工检测局目前收到了900起投诉，有164家认证雇主正在接受调查，截至目前，有2家雇主的认证被取消。
Steve Watson 图：1News
他表示移民局已经加派人手去处理这些投诉，但因为有些案件很复杂，需要点时间才能弄清楚。
“我们有两个非常敬业的团队......我们资源充足。”
04
制度漏洞导致剥削？
移民局被指是始作俑者
移民中介Ankur Sabharwal长期以来都在媒体上对新西兰移民局的各种政策提出质疑和抨击，最近他直接向移民局开炮：移民局才是种种骗局的“始作俑者”。
Ankur Sabharwal 图：Stuff
Sabharwal说，以前的旧工签政策规定，雇主请海外员工需要证明自己提供的职位是真实且可持续的，还要证明他们有钱付移民工人的工资，申请人往往也需要具备相关资质。
但AEWV签证并不需要回答这些问题，就算一家新公司突然申请要请10名移民工人，移民局也不会太多过问。
“也就是说，新西兰移民局给申请了不真实职位、不可持续职位的移民工人发签证。而且移民局接受带有‘90天试用期’条款的合同，所以雇主可以在这些人来新西兰90天内解雇他们，还是合法的。”
而且“只要不直接给雇主付钱买工作机会”就不属于违法，移民工人给海外中介钱也是合法的，其中可以操作的灰色空间有多大，没人说得清。
Erica Stanford 图：1News
国家党移民事务发言人Erica Stanford对此也是毫不客气。
“据我所知目前只有一家认证雇主被取消资格，所以如果你想剥削移民，那么就可以放心继续，因为你知道检查数量非常不成正比。”
而且还有一点——是否每个通过这个系统来到新西兰的移民，都真的拥有他们所声称的技能呢？Stanford对此打了个问号。
“真的很难量化这个问题的严重程度，因为新西兰移民局没有保留这么详细的信息......你现在在Google上搜‘来新西兰’，就能看到‘无需英语、无需资质、无需有技能’或者‘可以居留’的广告了。”
有AEWV的质疑者认为，这个签证是好的，大多数雇主也是安安分分，但移民局应该加强对申请阶段的各种审查。
05
实锤有雇主PUA员工
情绪操纵实施剥削
可能有人会认为，事事不能全怪制度，“既然这些移民工人感到工作受到剥削，为什么不离开呢？”
但有研究发现，实际上有诸多因素限制着移民工人们站出来对抗剥削，雇主的情绪操控便是其中之一。
奥克兰大学两位学者发布了一项研究，采访了分析了移民工人关于移民工人剥削与心理不自由感的论文。
研究提到，尽管很多移民剥削是发生在制度允许的灰色地带中，但移民工人漂泊在外时心中的“不安全感”，会成为了那些雇主实施情绪操控，拿捏甚至剥削移民员工的促成因素之一。
图：RNZ
简单来说，大多数新西兰移民工人的签证是和雇主挂钩的，间接导致雇主说一员工不敢说二，而且许多人肩上还有经济重担，于是处境便更糟糕了。
研究发现，有些雇主会用监控摄像头来监视员工、打电话给员工家人询问员工的私人行踪，通过这些不合规甚至非法的行为，去操纵移民员工那种“不自由”的感觉。
作者之一的Francis Collins说：“研究强调出我们不能只从经济的角度看到移民，也不能仅把移民视为高技能的潜在公民，无论新西兰移民水平如何，改善移民工作中的权利，都是增强社会争议和包容性的关键一步。”
06
移民部长：
我们正处于过渡期
对于最近的种种质疑，移民部长Andrew Little说，他自己不确定政府项目对移民工人的剥削程度。
“任何对移民工人的剥削都是令人震惊且完全不可接受的。”
Andrew Little 图：1News
他解释说，最近投诉激增是因为政府加强了投诉渠道，他们早就觉得移民剥削问题被低估了，现在的数据正好证实了这一点。
移民部长提到：“对于那些遭受移民剥削的受害者，我们现在有一种非常快速简单的方式，让他们从认证雇主工签转成其他签证，从而让他们更方便地找到其他工作，保护他们。”
移民工剥削保护工签，最长期限6个月 图：新西兰移民局
Little说，AEWV至今实施才一年，对雇主和移民工人的审查仍在加强，并对政府就保护被剥削移民工推出的手段感到满意。
他表示，目前新西兰仍在从低薪酬移民到高薪酬移民的过渡过程中。
图：1News
与此同时，Zhao Yao和Fu Hai正依靠家里人寄来的钱在汉密尔顿过冬。
他们来新西兰参加建造监狱，但如今自己却掉进了陷阱。
Zhao Yao说，据他所知，还有许多像他们一样的人。
“有些人的遭遇比我们的还要惨，例如有一个人来到新西兰之后就没见过他的雇主，而且那名所谓雇主其实压根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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