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吹哨人”付出巨大个人代价，承担着巨大风险（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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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错事的机构通常会想方设法掩盖事实。这就是一名“吹哨人”——揭发一个组织内部存在非法或不正当行为的人，所要面对的阻力。

吹哨人是我们的无名英雄。(Pexels: Cottonbro Studio)

而让人们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则是他们面临的另一个挑战。斯蒂芬·赫尔伯格（Stephen Helberg）是一名训练有素、拥有40年工作经验的审计师，他曾在巨头企业力拓（Rio Tinto）、澳瑞凯（Orica）和安永（EY）担任高级职务。他曾多次指出问题，但无人倾听。他告诉过他的雇主企业存在的问题，他采取过法律行动，还曾帮助过那些眼睁睁看着毕生积蓄付之一炬的投资者，并向企业监管机构曝料。

上周，他出席了参议员安德鲁·布拉格（Andrew Bragg）主持的参议院对澳大利亚证券和投资委员会（ASIC）表现的调查。赫尔伯格指名道姓地讲出了一些名字，并称监管机构缺乏行动是“玩忽职守”。

他所指的事情是他试图向ASIC通报一个集团，据称该集团“由澳大利亚公民大卫·萨顿先生（David Sutton）策划，误导和欺骗了成千上万名投资者，其中大部分是澳大利亚人，并且多年来一直在进行非法活动......目前仍在积极误导投资者”。

参议员安德鲁·布拉格主持了对澳大利亚证券和投资委员会表现的调查。(ABC News: John Gunn)

他说，媒体听取了他的意见，监管机构却是在报道公开后才采取行动。

在议会特权（parliamentary privilege）保护下，赫尔伯格在国会参议院上说：“该计划已经运作了大约10年，据我所知，它至今仍在运作。”

他说，他和一群投资者在2021年通知了ASIC。此前，萨顿自2000年以来一直在澳大利亚证券和投资委员会的关注范围当中。当时萨顿担任董事的一家公司被调查出从事违规股票交易和误导性报告，之后签订了可强制执行的承诺。

布拉格参议员希望详细了解ASIC的回应。赫尔伯格说，ASIC除了承认收到了各种投诉外，几乎没有其他回应。

怀疑日增和“做做样子”的惩罚

赫尔伯格是个内行。他于2016年受雇经营其中一家公司Aus Streaming，这是一家未上市的公开招股公司。

他告诉参议院，工作几个月后，他开始产生怀疑。他说，他无法追踪到资产负债表上那些资产的下落，但他发现了一些公司和交叉持股，其中大部分在避税天堂注册。他告诉参议院，资产负债表是伪造的。

他说，审计师提供的审计意见被用来诱使投资者依靠这些账目进行投资。

他辞职并请来了律师。几个月后，该公司被清盘。随后，他向法院申请了一名特殊目的清算人，以追查这些资产是否存在。

2020年，特殊目的清算人普华永道向ASIC会提交了一份法证报告，称其无法追踪到这些资产。报告称，它发现“至少自2016年9月以来，Aus Streaming一直在系统性地蓄意误导外部利益相关者对投资价值的认识”。

布拉格参议员问赫尔伯格，ASIC会是否曾与他面谈。他回答说：“没有......我曾多次主动提出[愿意会谈]，但都被拒绝了。”

今年7月，ASIC禁止萨顿提供任何金融服务，并吊销了萨顿的公司麦克法登证券公司（McFaddens Securities，前身为 APC Securities）的澳大利亚金融服务执照。

萨顿就禁令向行政上诉法庭提出上诉，麦克法登斯证券公司则就ASIC吊销其执照的决定提出上诉。

赫尔伯格对参议院说：“从本质上讲，ASIC会用一张纸巾拍打了一个众所周知的欺诈者的手腕，绝对只是做做样子。”

赫尔伯格告诉参议院，他之所以直言指出问题，是希望众多投资者能够得到保护，并指出他已经损失了数十万澳元，并不指望能看到这些钱。ASIC在一份声明中说，调查仍在继续。它说，作为调查的一部分，它将考虑赫尔伯格提供的信息，并在调查过程中必要时与赫尔伯格及其他人进行接触。

这就是那些拒绝静坐在沉默中的人面临的困境。

有些人失去了工作、婚姻，有些人面临失去自由。

下个月，前军事律师、吹哨人戴维·麦克布莱德（David McBride）将因涉嫌向媒体泄露战争罪机密信息而面临陪审团的审判。如果罪名成立，他将被关入监狱。

明年，澳大利亚税务局吹哨人理查德·博伊尔（Richard Boyle）将面临审判，如果罪名成立，他可能面临数年监禁。博伊尔于2018年4月公开了身份，作为当时我为《四角方圆》、《悉尼先驱晨报》和《时代报》对澳大利亚税务局进行媒体调查的一部分。

博伊尔透露，他所在的澳大利亚税务局在阿德莱德的部门接到指示，对欠该机构钱的纳税人使用更严厉的讨债手段。

他就自己的担忧向澳大利亚税务局提出公共利益披露，几个月后他才说出此事。

五年多来，麦克布莱德和博伊尔的生活一直处于停滞状态。

吹哨人理查德·博伊尔的生活已停滞多年。(ABC)

司法部长马克·德雷福斯（Mark Dreyfus）有权根据《司法法》第71B条赦免两人，以停止不符合公众利益的起诉。

德雷福斯知道他制定的《公共利益披露法》已失效。他干预了伯纳德·科勒里（Bernard Collaery）的审判，并将此说成自己是吹哨人的捍卫者。（注：科勒里是一名堪培拉律师，曾任首都地区司法部长，他因涉嫌帮助人们了解澳大利亚在东帝汶的不法行为而被澳大利亚当局起诉。）

事实上，在2019年，德雷福斯发布了一份新闻稿，称肖顿工党政府将保护并奖励揭发犯罪和腐败的澳大利亚人。

该新闻稿称，如果肖顿政府当选，政府将设立吹哨人奖励机制，建立吹哨人保护机构，通过单一的举报法案全面修订举报法，并资助一名特别检察官将公司罪犯绳之以法。

“目前，揭发犯罪和不当行为的难度极大，吹哨人往往面临报复，有些人甚至再也无法工作，” 该新闻稿说。“对于许多看到不法行为并希望其停止的澳大利亚人来说，举报风险太大不值得。”

对吹哨人保护的担忧与日俱增

阿尔巴尼斯政府没有做到上述任何一点。

它让公众对更好保护吹哨人的必要性产生了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全国最著名的吹哨人之一杰夫·莫里斯（Jeff Morris）曾经揭露了联邦银行财务规划部门内猖獗的不当行为，并促成了银行业皇家委员会的成立。

“自从他上任以来，他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来撤销这些从莫里森政府那里继承下来的案件，”莫里斯说。“我只是想知道，当他大谈保护吹哨人时，如何指望别人相信他，因为另一方面，他实际上却在起诉这些吹哨人。”

莫里斯说，他给任何看到不法行为的人的建议是“不要相信任何吹哨人保护措施。你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匿名向一名调查记者发送文件，然后抽身离去。”

杰夫·莫里斯揭发了联邦银行财务规划部门的腐败行为。(John Gunn, ABC News.)

上个月，前独立参议员雷克斯·帕特里克（Rex Patrick）作为吹哨人的坚定支持者，发起了一项公共宣传基金，帮助公众了解麦克布莱德和博伊尔的困境。另外，人权法中心（Human Rights Law Centre）也启动了吹哨人项目（Whistleblower Project），为吹哨人提供新的法律支持服务。

该项目是在全国反腐委员会（NACC）成立之前启动的，但正如人权法中心高级律师基兰·彭德（Kieran Pender）所说，如果没有吹哨人，全国反腐委员会将形同虚设。

“如果那些目睹腐败的人都没有信心说出来，全国反腐委员会将如何有效且有力地开展工作？吹哨人是廉政机构的生命线，但该委员会缺乏一个强有力的举报框架和专门的吹哨人保护办公室或专员。”

在今年余下的时间里，全国各地都组织了小组讨论和会议，讨论保护吹哨人的问题。

澳大利亚广播公司（ABC）的《背景简报》节目（Background Briefing）正在推出一个名为《吹哨人》（The Whistleblowers）的六集播客系列，该系列由法努·菲拉利（Fanou Filali）策划，将探讨澳大利亚一些头条新闻背后的人物故事。他们目睹了不法行为，并不顾风险直言不讳。他们中有财务顾问、护士、选举官员和内部人士。

他们的行为帮助揭露了澳大利亚一些最大且最肮脏的丑闻。

他们冒着巨大的风险，也付出了巨大的个人代价。但他们的行动带来了影响深远的变化。

他们，以及另外一些人，都是我们的无名英雄。这个系列介绍了为什么吹哨人需要受到保护而不是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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