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夜晚,我亲眼目睹妻子和炮友去睡”
幸福养老院是小城里最好的一家养老院。
张丽春在这里过得很自在。
她本来和院里别的老太太老头子有些不一样,别人多数是儿女厌弃,嫌麻烦花钱给送进来的。
而她,是自己花钱把自己给送进来的。
院里的很多老人都不理解她,觉得张丽春简直是发了神经。明明有儿子,儿媳还有个白白胖胖的孙女。
那儿子儿媳也都是孝顺人,每逢过节周末都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来看她。
张丽春儿子齐明还经常劝她说:“妈,你又不是多大年纪了,待养老院算怎么回事?”
“跟我们回去吧。”
张丽春偏了头,望着养老院的草坪,“养老院哪里就不好了?”
“这里有吃有喝,还有人专门照顾。我觉得挺好。你不用每次来都劝我这些。”
张丽春的儿媳秦然是个私立教师,性格温柔软糯,善良又简单。
齐明很爱她,当初是辛辛苦苦追了好几年,才抱得美人归的。
可谁也没想到,结婚第七年,秦然出了轨。
出轨的对象,是秦然的初恋。
事情很快闹得风风雨雨,满城尽知。
齐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是在一个周末,偶然带着孩子去森林公园时,碰见了说出差去了外地的秦然。
秦然和她的初恋,手牵着手,在路灯下激情拥吻。
那一刻,齐明的世界一瞬间轰然倒塌。
他仅存的一丝理智,是从地上捡了一块尖角石头,死死握在手上,轮着要和那个野男人拼命去。他老婆却死死抱着他的腿说,是她的错。
都是她的错!
一边,两个孩子不明就里,也吓得嚎啕大哭,冲上来跑抱着齐明的腿喊他爸爸。
求他不要打妈妈。
不要打妈妈。
齐明那一瞬忽然觉得,整个人生都是失重的。
就像一脚踩进泥潭里,连挣扎的力气都用不上。
孩子的哭声像大海汹涌的浪潮一样,像暴雨后的泥石流,扑面而来。
他半点动弹不得,沙尘一样任由浪潮拍打,泥石流淹没。
那时候,他才忽然想起他的母亲来。
他想起,二十几年前,他父亲就是因为出轨被张丽春逼死的。
为此,他痛恨了张丽春多年。
齐明接受不了,疯一样跑开了。
他不想回家,钻到桥洞底下,任由自己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还有垃圾和野狗为伍。
不论秦然怎么劝,怎么哄,怎么认错。
齐明都无动于衷。
最后是张丽春找到齐明,她在桥洞底下,不像母亲,反倒像个过来人一样平静的看着他问:“你怎么想?”
“没怎么想。就这样吧。”
张丽春冷笑,把两个孩子从小到大的照片翻出来给齐明看。
她知道,齐明和他死去的爹一样,都算得上是个称职的好父亲。
果然,齐明的防线很快崩塌。
他抱着手机,对着照片哭得撕心裂肺。
半晌,张丽春等齐明平静下来,齐明开口说得第一句却是道歉。
他还带着点哭腔,他说:“妈,我……”
“当年……因为我爸的事,我太混账了。”
张丽春摆摆手:“啥事?”
“我早忘了。”
“人活着要是每件事都记那么久,早该累死了。”
张丽春扯了话,拍了拍齐明的肩膀:“你想离是对的。”
张丽春看着远处说:“凑合着过,出轨这个心结也是会压你一辈子的。就算你以为你可以放过她,可是你也发现你放不过自己。”
“自己的骄傲,自己的感情,自己多年来纯粹的一颗为家庭付出的心。”
齐明摇着头,他说他做不到。
他说即使是出轨,他也做不到不爱她。
况且还有两个孩子。
张丽春又叹了口气:“既然你舍不下两个孩子。那就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不管什么事,总要有个选择的。”
那天晚上,张丽春牵着齐明回了家。
秦然红着眼,拉过齐明,她说:“回来就好。”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要我了……”
两个人抱头痛哭,爱恨纠葛,张丽春没一点动容。
也许,活到她现在的年纪,世间人情冷暖,大抵是看透了吧。
齐明和秦然和好后,坚持要把张丽春接回家。
齐明一口一句妈的叫着,一口一个孝敬讲着。
秦然一口一个,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张丽春仍旧拒绝,坚持要回养老院里。
但没人知道,齐明跟她说对不起的那天,张丽春回到养老院后。
半夜爬起来过。
她靠着枕头,一双苍老的手捂住嘴巴,呜呜咽咽的半宿。
冷霜一样的月光照在她银白的发上,照出一团不住颤抖的影子刻在地上。
人总是说忘了,可有些事,忘没忘,嘴上说的都不是心里想的。
譬如张丽春。
有些事,七老八十了,哪怕一辈子,她也忘不了。
齐明八岁那年,齐明的父亲溺水死了。
张丽春为了扛起家,早上去市场卖菜,白天去了镇上的水泥厂抗水泥。风尘仆仆,数年如一日。
有一天晚上,张丽春因为水泥厂临时加活晚了时间。
赶去接齐明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十四五岁的齐明,脸上比别的孩子多了几丝冷峻。站在校门口拐弯道边上的树林边上,只偶尔探头朝街道上望一眼,随即肃立,像只标杆,纹丝不动。
这条街上种满了银杏,每年秋天落满一地柔和的黄,像是驼绒。
可现在是萧瑟的冬。颓枝张牙舞爪地刺向暗沉的天空,树下的齐明,就像是树干。
冷风一阵一阵刮过,满街没有一个人,偶尔的几辆车都生怕寒风凛冽,嗖的压过马路扬长而去。
张丽春看见路边的齐明,心中又伤心又酸涩,她匆匆几步跳下车,
“对不起,对不起……我今……”
齐明却面无表情的上了车,身体整个僵硬的往车后座靠。在小小的车櫈上划出界限。
泾渭分明。
张丽春所有的话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
电瓶车启动,在萧瑟的东风里,遮阳棚扯出低低的呜咽声。
张丽春张开嘴,冷风直灌进她的喉咙。
“儿子……今天妈妈真的是……”
“我不想听。也没生气。”齐明抬起头,稚嫩的脸上一副蛮不在乎。
张丽春一怔,的话还没讲完,扑面而来的冷风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心窝。
她下意识僵了手,回头来想看清自己儿子的脸。
一不留神,电瓶车却打滑,一下子侧翻在阴沟里。
张丽春顾不得车,起身就去扶齐明。
“儿子,没事吧。”
“妈真是……对不起对不起……”
齐明一把甩开张丽春的手,“不用你管。”
张丽春被拍开,眼中更加痛苦。
她问齐明:“你……你就那么讨厌我?”
齐明没出声,闷头往家的方向一步一步走。
张丽春追上去说:“我是你妈!我这么多年为了你,累死累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齐明听完却忽然冷笑起来,他对张丽春说:“原本可以不用的。”
“如果,你不害死爸的话。”
张丽春咬着牙关,看齐明倔强着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长街,骤风阵阵,吹起落叶飘零。
张丽春忽然想起,和齐明的父亲认识,也是在这样的深秋。
她和齐志国是自由恋爱走到一起。还就是普通人的那点子事,齐国志穷。
张丽春不嫌,死活跟了齐国志。
两个人结婚都是租的地下室小单间,永远一股子霉味,不开灯,永远是天黑的一样。
可就那样,张丽春还是把日子过起来了。
两个人一起上下班,为了省钱,张丽春每天下班还要绕两公里路去夜市买人家挑剩的菜。
齐国志就骑着一辆破摩托,风里来雨里去,大冬天冻得雪人一样。
一年半后,张丽春生下齐明,齐国志也涨了薪水。
她们也从地下室搬到了平房。
两个人商量,张丽春辞职在家煮饭洗衣,照顾孩子。
可渐渐的,齐国志开始变得忙碌,忙着应酬,忙着挣钱。
整晚整晚都不回来,屋里冷冰冰的,张丽春一个人带着孩子陀螺一样转。
齐明五岁的时候,张丽春在齐国志的包里发现了酒店发票。
衬衣上有酒红色的长发。
脖子上还有一点口红印。
还有存折里被大笔转走的钱。
张丽春气得浑身发抖,哆嗦着拨了齐国志的电话。
电话接通,张丽春问:“你在哪?”
电话那头,一个女声说:“他洗澡呢。”
话音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张丽春再打,那边就显示已经关机。
可这事毕竟简单,张丽春没太费劲,就找到了那个女人。
和齐国志一个单位,离婚,带着孩子。
张丽春不是省事的人,她直接把齐志国和女人暧昧的照片雪花一样从大楼往下撒。
她拿着喇叭,扯着嗓子朝齐志国喊骂:“负心汉!外头偷女人!”
齐国志是要脸的人,他认了错,跟张丽春回家。
离婚协议被撕碎,齐国志像孙子一样活。
可他对张丽春就像对敌人一样冷漠。
张丽春想起就指着鼻子骂他几句,从隐忍到爆发,从吵架到打架。
满屋子的东西都支离破碎。
齐国志看着张丽春问:“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我不放过你?”张丽春冷笑着说:“我怎么就不放过你了!”
张丽春唾沫乱飞,指着齐国志的鼻子骂:“有本事,你干干净净,别做龌龊事啊!”
齐国志一气之下,摔门而出。
那天晚上,齐国志没有回家。
一连很多天,男人都没有回家。
警察找上门的时候,张丽春才知道齐志国已经死了。
死于那个争吵的夜晚。
警察说,经尸检以及调查走访发现,齐国志当晚很有可能是醉酒后意外跌入水塘里溺死的。
张丽春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闪现出吵架那天齐国志的脸。
不清不楚的,像是做梦又像是齐国志打算好的。
警察一句一句和张丽春询问,当天晚上是否和齐志国发生争吵?
张丽春结结巴巴说:“吵,吵了。”
警察问:“什么原因?”
“他出轨。”张丽春闭着眼说。
门吱呀一声开了。
齐明站在门口,门外瓢泼大雨早就把他从头到尾浇透。
小小的他死死攥着拳头,眼睛通红看向张丽春。
他没有跑开,沉默着进了屋。
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书桌墙上,齐明看着齐国志曾经扛他在肩头的照片,眼泪滚滚而下。
桌上,还有齐国志前两天给他买的博物馆展览门票。
齐明喜欢历史,齐国志就答应齐明,这个周末陪他去看历史博物展览。
可现在……齐国志死了。
那天晚上,齐明反锁着房门,一个人面对黑夜,蒙在被子里哭得没有一点声音。
第二天,齐明再醒来就伸手撕了墙上所有的照片。
有关齐国志的所有留存物品。
只有那两张门票,被齐明夹在了一本厚厚的书里,书就放在床头。
每天晚上,齐明就抱着那本书睡。
像抱着爸爸睡一样。
起初的几年,齐明总觉得齐志国的死是不真实的
他常常在半夜做梦,梦见齐志国牵着他说是要带他去看博物展。
梦醒,齐明翻身坐起来。
他熟稔的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本书,翻开书页,两张博物馆展览门票静静的躺着。
那两张门票已经旧了,博物展一年一次,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他的父亲却再也没有回来。
再也没有回来。
齐明渐渐长大,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但他总是像命令一样,跟张丽春要东西。起初是衣服鞋子玩具,后来是现金。
几十几百。
齐国志死后,家庭的重几乎把张丽春压得抬不起头。
原本有的几个积蓄,都赔给了池塘承包者。
因为水质污染,鱼虾损失惨重。
张丽春赔了个底朝天不说,还发现了齐国志有背着她赌博欠下了债。
她没了办法,只能早上去菜市,下午就去水泥厂背水泥。
因为背水泥来钱快,工资日结。
张丽春从没有亏待齐明一分半点,宁可自己不吃不喝,也要把最好的给齐明。
齐明觉得这就是张丽春于他的愧疚。
所以齐明越发报复张丽春,他变着花样花钱,从数码相机,手机,电脑,到请全班同学吃一个月的饭。
甚至因为听说艺术生要死命砸钱,他就打死不走文理科,要走艺术生的路子。
那时候,齐明高中的班主任很不理解,她对张丽春说:“齐明这孩子成绩完全可以考重点,再说平时也没见他喜欢艺术类。怎么突然就……”
“齐明妈妈,艺术生这条路是昂贵且狭窄的。你一定要想清楚。如果可以,多和齐明沟通沟通。”
张丽春一一应下,回到家却一字不提。
她只对齐明说:“你喜欢就好,不要考虑家庭经济。别人家父母能给孩子的,妈都能给你!”
那以后,张丽春背上的水泥袋总是再重一摞。
人总有人的倔强和偏执,张丽春的偏执就是齐明。
齐明知道张丽春不容易,尤其在钱上,他像掐着张丽春的喉咙一样,随时随地要让她窒息。
齐明要高考的前夕,张丽春因为扛水泥病倒在地。
医生说是积劳成疾,以后要注意。家里得有个人常看着点。
张丽春第一次感到害怕,她怕自己老了。
供不起齐明。
更怕,自己会突然倒下,家里连个人都没有。
张丽春在病床上和齐明说,大学选个离家近点的吧。
离家近点,我才放心。
齐明没说话,头也没抬。
张丽春以为他是默认了。
高考后,齐明的成绩很快下来了。
张丽春兴奋的找人打听,帮忙查分数的人打来电话的时候,张丽春已经做了满满当当一桌子菜了。
最后一道菜是炸鱼,张丽春站在油锅边,正往下放鱼。
鱼进了热油锅,像忍不了煎熬,像受了痛苦似的,劈里啪啦的嚎叫。
那是齐明最喜欢的一道菜。
电话里报信的人说,齐明分数出来了,是第一志愿!
就是学校有多远,在大连,离小城好几千公里。
张丽春一下就傻了,烈火下,油锅里的鱼焦糊一片。
她围裙都没解,跑到客厅找齐明,质问他,为什么?
齐明淡淡的回:“原因你真的不知道吗?”
张丽春拧着眉,捂着胸口:“我要知道什么?你觉得我能知道你什么!”
齐明还是淡淡的:“很简单,我就是不想,待在离你太近的地方。这么多年,我已经待够了。这个屋檐下,每一天都是窒息的!”
“那我到底又做错了什么呢!”张丽春第一次,尖叫着咆哮着掀翻了桌子。
满桌的菜洒落一地。
油污和滚烫的汤悉数落在张丽春的小腿和脚背,她浑身还抽搐着,手控制不住的抖。
她看着齐明的背影,一字一句如泣血般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要这样对我?”
“这十几年来,哪怕一刻,你有想过我一点吗?”
齐明回头,脸上没有一点愧疚。
他说:“你忘了吗?是你,是你亲手害死了爸爸。”
“所以这十几年,是你欠我的!”
张丽春再也忍不住,一巴掌啪的扇在齐明的脸上。
“他找小三,他出轨,是他先对不起这个家!为什么,你们都恨我?无论这十几年,我为你们做了那么多!他变成死人,就可以没有一点过错吗!”
“早知道是这样!我恨不得当初去死的人是我!”
齐明冷笑看着张丽春:“可惜你还活着。”
“比爸爸多活了十几年。”
“不是吗?妈。”
张丽春僵死在原地,一呼一吸都像灌了水泥。
后来的整个暑假,齐明都没有回来。
张丽春听别人三言两语说起,说她的齐明懂事,去县城里找了假期工,帮着主动分担家庭经济。
张丽春只是笑,口里不住的发苦。
是从舌根底下起的,一点点从喉咙进到五脏六腑。
暑假结束,齐明回过一次假,他带回来一只银色的行李箱,简单就装下了张丽春给他的不多的过往。
开学的前几天,齐明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他从屋里出来,行李箱的轮子在水泥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
他拖着箱子,从坐在门口摘菜的张丽春身边走过。
一点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也没有说一句话。
张丽春仿佛意识到什么,她张张嘴,想问些什么。
却到底一句话没说出口。
齐明走,张丽春也走。
灰尘朴朴跟在齐明身后。
齐明搭了野三轮,张丽春就骑了自己的三轮跟在后面。
一路到了小县城的车站,齐明拖着行李箱,径直进了候车厅。
张丽春扔了三轮车在路边,一步一步跟在齐明身后。
她看着她的儿子,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她一包水泥一包水泥抗在肩头,汗流浃背养大的儿子。
穿着白T,拖着银灰色的行李箱穿过人潮,径直朝着另一条通道,去往千里之外他所希冀的地方。
自始至终,齐明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张丽春的眼里蓄满了泪水,酸楚的,苦涩的,夹杂着莫名的痛意。
一个母亲和自己孩子之间,变成现在这样,张丽春不知道,是她的错,还是老天的错?
她只看见,齐明的背影,渐渐消融在人群里,远远的,像一滴天花板掉落的白漆。
那一刻,张丽春就随着人海,一点点消融在长长的火车轨道上。
打那以后,张丽春才像是真正死过一回,又换了种活法。
自由随心,对得起良心就成的活法。
所以,齐明大学几年她除了给生活费学费,再没多问过一句。
齐明毕业,结婚,生子,她像一个属于齐家的旧家具,摆着辈分,走过过场,就谢幕。
回到张丽春的身份。
她把一辈子攒的几个血汗钱,给了这家养老院,年纪没到就住了进来当护工。
日子,说不出的自在。
张丽春越过越明白,人老了,就不该太操心。
毕竟,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不是。
远处,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张丽春翻了个身,眨眨眼。
往事似乎也随着亮起的晨光,消散而去。
养老院的晨起的钟声敲响了。
床头的日历本上写着今天是中秋。
手机里,是儿子齐明发来的短信,说要来接张丽春回家团圆过节。
张丽春看完信息,随手就把手机塞进角落里。
她长长的呼一口气,又像往常一样,利落翻身下床穿上黑布鞋,朝着院子里看去。
院子里,有一群年轻人正忙碌着搭架子。
她记得,今天养老院是有人来搞什么演出,做慰问文艺汇演的!
张丽春一下急了起来,又是换衣服又是找小板凳。
她想,得早点搬小板凳去占舞台最前面的位置,不然,搁后面坐着,就只能看人头挤人头了。
就会错过,一场难得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