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睡到你,还好我没放弃。我俩的洞房花烛夜迟了整整八年
01
其实,我们都不过是匡匡《时有女子》中那个女子:
“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妥妥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可是,爱情终究只是个传奇,如若于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中遇到,便是岁月迤逦,人生无憾了……
01
我叫温婷,认识沈致远,是2012年。
那年,我靠拼命刷题拿到了济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母亲高兴地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眼角细密的皱纹里都溢满了喜悦。
我却望着家徒四壁,脸上写满了愁思。
“婷婷,你放心,你的学费妈还出得起,生活费你自己打打工,省着点儿,只要上完四年大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母亲拍着我的肩,一脸坚定。
我重重点头,有母亲的支持和鼓励,心里充满了力量和希望。
为了挣生活费,我提前来到了济南,在表姐呆的饭店里打暑期工。
一到傍晚,店里就会把桌椅搬到外面,客人一边吃着烧烤喝着啤酒,一边看着过往的行人聊着天,好不惬意。
我负责给顾客点餐上菜。
那天,上菜的时候我不小心被拌了一下,脚下踉跄。
手里的托盘一歪,盘子里的烤生蚝有两只滚出来,掉在一个顾客雪白的T恤上,顿时油污了一大片。
我惊慌失措地道歉,不知道他会怎么刁难我,心里很是惶恐。
谁知道,他抖了抖衣服说:
“没事儿,洗出来就洗,洗不出来就扔了,也不值几个钱。”
我怔住,就这样?
“还愣着干什么?等我请你吃饭啊?”
那弯弯的眉眼瞬间让我心里云开雾散,一派清朗。
我赶紧道谢,转身离开,又忍不住悄悄打量着他。
面容白净、棱角分明的脸让他的眉眼带了些凌厉,白衣黑裤,满身都是青春的朝气。
我以为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没想到会再遇到他。
02
开学报到。
我拖着行李,站在学校大门外细细打量,这将是我梦开始的地方,我要从这里迈向更高的人生台阶。
“同学你好,欢迎来到济南大学,咦,是你啊!”
我瞪大眼睛,眼前的男生居然就是被我弄脏衣服的那位。
“没想到我们居然是校友,我叫沈致远,大三中文系,你呢?学什么?”
我惊讶于他原来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高冷,当知道我也学中文的时候,他似乎很高兴。
沈致远带着我填完表格,拎起笨重的行李送我去宿舍。
我连忙道谢,想到他的T恤,忍不住问了一句。
沈致远爽朗地笑:“你还记得呢?放心,洗干净了。”
早晨的阳光下,他的脸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眼睛亮闪闪的。
我心念一动,似是开出了一朵五彩的花。
收拾好后,已经快要中午了,我收到沈致远的电话,说带我去见识济南大学的食堂。
我下楼,他已经等在宿舍门口了。
大大的太阳悬在头顶,知了隐在茂密的树叶下,不厌其烦地唱着单调的曲子。
沈致远打开手里的遮阳伞。
我诧异:“你们男生也怕晒黑吗?”
他愣了一下,眨了下眼睛认真地说:
“是啊,晒黑了就没有女生喜欢了。”
说完还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把伞移到我头上,我才恍然他的伞是给我拿的。
我脸上发烧,心里小鹿乱撞。
以后,沈致远开始频繁出现在我面前,不是等我去吃饭,就是约我去图书馆,要不就是约我去看电影。
感情上的事我并不迟钝,牵手也是随心所愿。
只是,我没有太多时间。
安顿好后,我就开始寻找兼职,毕竟手里的钱有限,不能坐吃山空。
03
偶然认识的学姐给我介绍了一个家教的工作,给一个8岁女孩儿做课外辅导。
学姐说那个孩子一年前出车祸,母亲去世,左小腿被截肢。
她爸开着公司特别忙,就给她找了各种辅导老师,其实并不是为了让她学多少东西,就是为了能有人陪她。
听了学姐的话,我对那个女孩儿心生同情,就答应了。
没想到沈致远知道后变了脸,说什么也不让我去。
不去就不去呗,兼职的机会多的是,但是,沈致远的反应让我产生了好奇。
问他,他就沉默着不说话。
最后,我找了另一个家教,教初中的女孩儿数学。
转眼,树叶落尽,山河已冬。
沈致远说要带我去个地方。
他帮我带好口罩,又把绒线帽往下拉了拉盖住耳朵,厚厚的手套也帮我提前暖过。
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座,我双手环住他的腰,把头靠着他肩膀,闭上眼睛感受那真实的温暖。
真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走下去!
到了地方,原来是一家私家小厨,我看看天不明所以,现在吃饭似乎有点儿早吧?
沈致远拉着我推开包厢门的时候,我直接愣住了,随即鼻子发酸,眼泪流了下来。
房间被布置成了一个生日会场,墙上大大的字母气球拼成快乐的音符,大圆桌上满满都是红得耀眼的玫瑰,玫瑰中间有一个小小的锦盒。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的?”
“上次跟你去办银行卡的时候就记住了,这是我给你过的第一个生日,我得让你认定我,我们一辈子不分开。”
沈致远拥着我,那温柔里的霸道,让我如此心安。
想想那时候可真好,那么轻易就能许下一辈子。
沈致远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条项链,玉质的四叶草闪着温润的光。
“遇见你是我的幸运,希望遇见我也是你的幸运。礼物不贵重,以后等我挣了钱,给你买纯金的。”
看着沈致远那认真的样子,我的心微微发烫,熨帖得舒服。
04
我红着眼,咧开嘴笑:
“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但是以后可不能这么破费了。玫瑰花买一只就好啦,不用这么多;也不用吃这么好的馆子,而且我吃得很少的,以后还可以再少吃点儿。”
沈致远曲起食指刮我的鼻尖:
“傻瓜,我以后怎么也能养得起你,我们一起努力,创造我们的未来。”
我含着眼泪,重重点头。
结账的时候,柜台里的阿姨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饭店是沈致远的妈妈开的,我无意间已经见了家长。
冬去春来,盈香的温柔挂满了枝头。
沈致远说,要带我去爬山。
我们头天就把东西都准备好了,第二天上午,到了约定的时间,他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打他电话就是关机。
我着急地开始转圈儿,不知道他怎么了。
心里猛然发现,原来除了他这个人,我对他一无所知,除了一个电话,我再也没有可以找到他的方式。
这个认知让我既害怕又难过。
九点半,他才气喘吁吁地跑来,满头大汗地摊在我旁边的石椅上。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昨晚跟我爸喝酒快两点了才睡,早上没起来,睁开眼手机还没电了。头没梳脸没洗牙没刷就赶紧跑过来了,你看看我是不是都不帅了?”
我“噗嗤”笑了,心里也没那么沉重了。
“你跟你爸到底有多少话要说啊?聊到那么晚?”
沈致远瞟我一眼:“从十年前到现在,你说有多少话要说?”
我愣住了。
在并不崎岖陡峭的山路上,沈致远跟我说了他家的事。
05
其实,也就是一个穷小子娶了城里独生女,依靠岳家的力量和自己的努力,事业扶摇直上,然后,小三挺着肚子逼宫。
很俗套的故事,但是不管落到谁头上都是一场灾难。
当时沈致远只有10岁,而他母亲家庭主妇做久了,早已丧失了重返职场的能力。
他母亲在努力争取无果后,毅然离了婚。
为了沈致远能有更好的发展,他母亲本不想带他,但是他说什么都要跟着母亲。
最后,沈致远的父亲妥协,没再争取抚养权,可能也因为他马上就会又有孩子了吧。
离婚后,他母亲用分的钱开了私家小厨,因为从小喜欢做饭,婚后又十年如一日的研究,她的手艺不输大厨。
私家小厨刚开始的时候特别难,连续半年入不敷出,好在有朋友帮忙,再加上口碑相传,一年后,终于步入正轨。
沈致远自从知道父亲有小三离婚后,他高大的形象在心里轰然倒塌,再看到母亲这么辛苦,心里恨极了他。
那几年,他不跟父亲说一句话,更不会去父亲家里。
母亲劝他也没用,后来就听之任之了,直到近两年,他才听进去妈妈的一些话。
“你心里恨他,不恰恰说明你还爱他、还在乎他吗?他是你父亲,这是改变不了的,与其带着恨,让自己过得不痛快,为什么不看开一点呢?”
“说到底,是他没有满足你心里对父亲这个形象的期待,所以你才会这么痛苦。降低你的期待值,只把他当成长辈,你就会轻松许多。”
那你放下了吗?
“无所谓放不放下,一念心安,便得自在。说到底,生活是自己的,快乐从不该建立在别人身上,而在自己心里。”
沈致远把这些话告诉我的时候,我对那个素未蒙面的阿姨心生敬佩。
有怎样的心胸和智慧才能悟透这人生的真谛啊!
06
后来,沈致远和他父亲关系慢慢缓和,直到昨晚才有了一次彻夜长谈。
他问我还记不记得,当初学姐给我介绍的那个兼职,给小腿截肢的8岁女孩儿做课外辅导。
那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他说:“其实她比我惨,至少我还有妈妈,而她7岁就不仅失去了妈妈,还失去了一条腿。”
沈致远语气里有同情,似乎还有心疼。
我握住他的手,帮他扶一下有些歪了的帽子:
“想做什么,随心就好。阿姨不是说只有心安,才得自在吗?”
他弯起眉眼,曲指刮我的鼻头:
“这倒学得快!”
桃花树下,我们相依而立,十指相扣的那一刻,爱情便如这满目桃花,温柔缱绻,如火如荼。
那天下午没事,我跟沈致远约好去图书馆。
没想到,中午的时候却接到了妈妈的噩耗。
电话是邻居打过来的,说是母亲去鞋厂上班,连着嘟囔了几句胸闷胸疼,没到中午就回来休息了。
下午她想起来去看看母亲,才发现母亲躺在床上,已经没了呼吸。
我一时间觉得天塌地陷,赶紧坐车往家赶。
汽车上,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一头跌进了回忆里。
我还没记事的时候,爷爷奶奶就相继去世了。
妈妈生我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再怀孕了,所以,爸爸妈妈给了我全部的爱,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爸爸在市里给人开车,妈妈在家一边照顾我一边打些零工,日子过得简单却幸福。
直到2009年10月,爸爸出车祸去世,我们家的天塌了。
07
那年我正读初三。
爸爸当时喝了酒还逆行,所以被认定全责,对方出于人道主义只赔了五万块钱。
办完爸爸的后事,我提出不上学了,妈妈说什么也不同意,她让我安心上学,说钱的事不用我管。
妈妈把悲痛压在心里,开始打更长时间的工。
看着她越来越憔悴的脸和越来越瘦弱的身子,我常常悄悄流泪,能做的就是好好上学,将来才能更好地回报她。
谁知道,妈妈没有等到那一天,就毫无征兆地离我而去了。
茫茫世间,我无依无靠了。
当沈致远打来电话时,我才想起来忘了告诉他。
他听完我的话,语气轻柔地安慰我,让我好好照顾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轻柔的语气瞬间让我破了防,忍不住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他一直陪着我,直到我的情绪平静下来才挂了电话。
在邻居和舅舅的帮助下,妈妈下了葬。
我回了学校,舅舅说会负担我的学费。
重新站在大学门口,我的心境却已沧海桑田。
等在门口的沈致远轻轻拥了我一下,然后握紧了我的手:
“放心,你还有我。”
我鼻子发酸,眼泪流了下来。
以后的日子,沈致远给了我更多温暖,让我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慢慢走了出来。
我开始对他有了依赖,笃定要和他从心动走到古稀。
我知道,我孑然一身,只有努力学习,才有可能配得上他。
沈致远揉着我的头发说:“你不用这么拼,一切有我呢。”
我坚定地说:“不,要拼,我要堂堂正正的以树的姿态站在你身边。”
08
沈致远毕业前夕,有一天兴高采烈地跑来找我。
他父亲把一栋小房子过户给了他,还给了钱让他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装修。
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我也替他高兴,当时我并没有想那栋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致远带我去了那里。
其实房子不老,就是面积小一点,只有80平,位置也稍偏一点。
“婷婷,你说我们把客厅这一面墙都做成书架怎么样?地上铺上地毯,放一张小矮桌,我们就席地而坐,读书,喝咖啡,看日出日落,想想就觉得惬意。
卧室的墙上贴淡紫暗花的壁纸,窗帘选那种又软又轻带流苏的双层纱帘。”
听着沈致远的絮絮叨叨,我的心被感动包围。
还有比心爱的男生未来计划里有你更美好的事吗?
沈致远看到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有很多杂乱的纸张,拿出来随手翻动着。
我却在那一堆杂乱里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抢过来细看后浑身颤抖,如坠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