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资15亿美元治理的塞纳河,依然害得运动员狂吐10次?
当地时间 7 月 31 日,加拿大铁人三项选手 Tyler Mislawchuk 在冲过终点线后开始剧烈呕吐。
这个景象可比看起来更糟 —— 直播另一端的观众一边替狂吐的 Mislawchuk 难受,一边也开始默默猜想:“塞纳河的水到底是有多脏?!”
不久后,Mislawchuk 就出来澄清,自己不是因为塞纳河的水脏而呕吐,而是因为自己并不太适应巴黎的高温天气以及比赛艰难:
我全力以赴 …… 比赛结束后我呕了 10 次 …… 最后几圈的时候天气变得很热。
人们都在谈论水质,但水流实在太猛了…… 让人感觉就像是在电影慢镜头中游泳,并被困在那个噩梦里。
不过,我们也不能怪观众们第一反应就想到塞纳河的水质问题。
毕竟就在前一天,男子铁人三项比赛曾因为塞纳河细菌含量超标,不得不延期一天进行。
而那些完成了 1500 米游泳、40 公里自行车和 10 公里跑步的运动员里,新西兰运动员 Ainsley Thorpe 直言:
河水尝起来可不太好。有点偏棕色。
美国运动员 Seth Rider 完赛后也只能祈祷自己没事,因为“我想我喝了,差不多有一升水那样吧。”
他的队友 Taylor Spivey 也是有备而来:“上个月,我吃了超级多益生菌。”
在过去多年里,让塞纳河足够清洁,可用作为巴黎奥运项目场地是其中一个最吸引人和备受争议的话题。
为了让塞纳河干净起来,法国投入了 15.5 亿美元去改造和治理。
然而,治理项目结束,奥运开始了,人们对塞纳河的水质还是不能完全信任,正如我们所见,有时候也的确因水质问题必须延赛。
为什么巴黎要如此执着于此?这个项目的投入值得吗?
塞纳河:浪漫闻名世界,
也“臭”名昭著
在经典爱情电影《爱在日落黄昏时》中,哪怕只剩下 15 分钟就要出发去机场了,男主角杰西依旧坚持和女主角塞琳娜乘上观光船,在塞纳河上呆一会。
如果说巴黎是浪漫之都,那塞纳河可能就是世界上最浪漫的河流了。
它的浪漫承载的不只是恋人的爱,也见证了作家和艺术家在左岸的自由创作和探索。
与此同时,塞纳河又“臭”名昭著,甚至被一些人称为“巴黎厕所”。
穿过巴黎市中心的塞纳河,一直以来也承载着城市化发展带来的污染。
在雨季,巴黎老旧的污水系统会出现下水道溢出,未经处理的生活和工业污水被排入塞纳河以防止回流。在上世纪 90 年代,塞纳河还曾经是世界上重金属含量最高的河流之一。
提出要整治塞纳河水质的计划也从来不少。
20 世纪 80 年代,巴黎的溢洪道实现了自动化,安装了阀门,虽然能减少废水排入塞纳河,但效果有限。
1988 年,当时的巴黎市长也曾承诺要清理塞纳河,让它重新成为市民能游泳的地方,结果,计划也还是搁置了。
直到将近三十年后,奥运会才让巴黎和塞纳河真正迎来改变的契机。
2018 年,巴黎启动一项名为“游泳计划”的项目,投入 15.5 亿美元来清理塞纳河。
其中最抢眼的项目,是在奥斯特里茨下方造一个教堂般大小的蓄水池,能容纳 5 万立方平米的溢出水。
在大雨后,溢出的水可在这里暂时停留,而不是排到塞纳河中,等整体水位下降,这些水会再被抽回下水道处理。
同时,政府也对整个地区的污水处理基建进行检查,加建了一条 8.8 公里长的超级下水道。
此外,巴黎政府还建立了团队,在巴黎市郊挨家挨户地去敲门,试图说服人们开门让工人检查他们的下水道系统,检查这些房子的下水系统。
据统计,大概有两万户人的下水系统依旧是走不经处理,直接把污水排到河里的线路。
只能一户户去敲门。我们没有其他的办法。
另外,这些团队还得走到水上,到塞纳河上停泊的 170 多艘船上说服船主让他们将船的排污接到城市下水道系统上。
在多年的努力下,巴黎奥运会终于在塞纳河上的“流动的盛宴”下拉开帷幕。
然而,伴随而来的连续降雨天气,两天里就积累了“相当于正常 7 月份约 15 天的降水量”,蓄水池也救不了场,水质受到污染。
所幸,铁人三项虽有波折,但也算是顺利完成了。
接下来,塞纳河还将承载马拉松游泳赛。比赛进程依旧还是得“看天吃饭”。
负责塞纳河清理项目的巴黎副市长 Pierre Rabadan 之前也在接受采访时坦言:
我们能百分百保证吗?答案是“否”。
如果比赛前一周都在连续下雨,我们知道,即便我们做了那么多,到时的水质还是会不太好。
这让人不禁想问,投入之大,仍然只能换来一个“不确定”,这值得吗?
让人回到河流中
1949 年的巴黎
虽然铁人三项和游泳马拉松不是国内观众特别关注的竞赛项目,但塞纳河却是整个巴黎奥运会的一大核心。
奥运会是(塞纳河)改造和水质提升的加速器。
(如果不是有奥运会,二十多个相关政府和水质管理机构)很可能都不会合作投入这件事。
Rabadan 说道。
在奥运之前,巴黎市长 Anne Hidalgo 也曾表示,一个更干净的塞纳河将是奥运会其中一个最重要的遗产。
在奥运之后,巴黎承诺将于 2025 年夏天前,沿着塞纳河以及其上游支流马恩河(Marne)创建 20 个左右的公共游泳区。
奥运之前,巴黎市长 Anne Hidalgo“带头”到塞纳河游泳
巴黎也远非唯一一个想让城市居民可以重新和河流连接的城市。
在过去这几十年来,欧洲众多城市都在努力改造他们的河流,巴塞尔、伯尔尼、苏黎世和日内瓦等城市都重新从城市化中“夺回”河流,让市民能重新下水游泳。
在这背后,一方面是对河流污染的治理,另一方面,也是新的城市文化诞生的机会。
譬如,离海 330 公里的苏黎世就有蓬勃的河流“野泳”文化。
每年的 5-10 月,居民步行几分钟就能跳入水中畅游或者玩水。
《金融时报》作者 Sam Jones 搬到苏黎世后发现,当地人人都爱防水袋:
以大多数标准来看,在苏黎世通勤都不痛苦。
有一天晚上开完会后,我沿着利马特河的温暖水流漂回家,把我上班穿的衣服卷起来放在我那设计巧妙的防水包里,那可真是太有启发性了。
我心想:这对于我这种在家办公的人可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不能天天都通勤啊。
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巴黎能如承诺,在奥运会后在塞纳河设置公共泳区,那不止可以让巴黎试图建立的可持续城市品牌增添光彩,代入到市民甚至游客的角度,能沿着贯连着埃菲尔铁塔、巴黎圣母院、卢浮宫的塞纳河游泳,那将是多么独特的体验。
难怪《彭博社》的作者 Feargus O'Sullivan 也感叹道:
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项目是一个很精明的策略 —— 利用奥运带来的关注,把一些枯燥但至关重要的基础设施进行规模升级。
放在平时,这些基建项目可能都排不上号
当人们重新回到河流中,如《大西洋月刊》作者 Jessica Leigh Hester 所言,也许我们还会想起一件事:
在大雨面前,想要足够好的水质要求我们要做好规划和募款,同时也要有耐心和谦卑,毕竟雨(和自然)都是不可阻挡,而且也完全不在乎奥运金牌。
作者|方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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