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IS心脏的无名英雄：卧底3年头发尽白，有人被俘遭残酷刑决

“如果我被IS识破，拜托一定将我一枪解决，千万别让他们把我烧死！”

为了从极端武装手中夺回千年古城摩苏尔，多国联军在伊拉克当地秘密发展了数百名情报人员。这些卧底人员身份平凡，有出租司机、失散的士兵，也不乏动摇的极端武装分子。经历了九个月的残酷攻略战后摩苏尔终得解放，而很多卧底也为了这座老城付出鲜血甚至生命的代价。

精锐的伊第九装甲师在摩苏尔街头开心自拍，但这场胜利背后还有无数无名英雄

卧底三年头发尽白

卧底阿拉.阿卜杜尔，曾是伊政府军的士官，2014年摩苏尔城陷落时，他没来得及逃走，为了活命只好隐姓埋名藏身城区。

2014年是所谓“伊斯兰国”极端组织迅速崛起的一年，八百名黑袍黑旗开皮卡的极端武装闪击摩苏尔市，战斗意志薄弱的伊政府军遭到雪崩式的溃败，留下大批完好的主战坦克、火炮和装甲车，成吨的黄金美钞。数千名没能逃走的伊军被俘，并遭到残酷杀戮。

2014年伊军溃败时丢弃大批美械

IS头目“车臣奥马尔”视察掳获的美式悍马车，大出风头

从那年起，摩苏尔这座200万人的大城市变为极端武装在伊拉克事实上的首都。IS武装入城时曾经受到当地逊尼派民众的夹道欢迎，但他们的野蛮残暴迅速刷新了人类底线，各种斩首、火刑、水刑、集体枪决屡见不鲜，城郊很多荒野成为万人坑。即便很轻的罪责也会遭到残酷对待，比如吸烟者一律要处以鞭刑四十下。

摩苏尔郊区万人坑中挖出的残骸

“我妈说在她看来我其实还是个小屁孩，”阿拉不敢回忆在摩苏尔当卧底三年的那些惊悚日子，“但我每次上街碰到极端武装，就多几根白头发。”30岁的阿拉已经成了小老头。

2016年伊军在夺取费卢杰时采用卧底提供线报取得实效

2016年，摩苏尔终于迎来了联军大反攻。现代战争对情报的依赖更超过以往，古老的间谍技术也并不过时。美伊特种部队、联军援助的库尔德反恐部队动用了所有的人脉，竭力安插人手渗透到所谓“伊斯兰国”的权力核心，成为这场战争中不为人知的一个篇章。

摩苏尔攻略战中，安全部队的悍马车成为逃出的市民提供顺风车

库尔德反恐部队指挥官塔拉巴尼介绍说，在摩苏尔潜伏的联军情报人员，大部分都是自愿加入的市民，以及叛变倒戈的IS成员，只有少数为了金钱加入。

解放这座老城离不开带路党的贡献

前萨达姆军官倒戈

联军特种部队和伊拉克安全部队的秘密战，最初进展极不顺利。

2016年初，特种部队能联系到的只有伊拉克北部几个逊尼派部族。这几个部族是联军的老关系，曾在2006年协助美军搜捕基地组织恐怖分子出过不少力。但因为害怕遭到ISIS极端武装的残酷报复，如今他们大多已经不敢给伊军提供情报，线人表示，如果被识破必定被极端武装烧死。

2009年，摩苏尔的部族长老与美伊军人交谈，争取当地社会上层支持是海外军事行动的重要内容

2016年8月，联军取得了一项重大进展：摩苏尔极端组织的头领之一贾布里开始秘密与联军接洽。贾布里是所谓“伊斯兰国”大头目巴格达迪的心腹，原本担任过萨达姆时期精锐的共和国卫队军官。在ISIS崛起的2014年，由于仇视当时执政的什叶派总统，包括贾布里在内的大批逊尼派旧军人纷纷加入极端组织，并为IS走向正规战发挥过脱胎换骨的作用。

伊拉克北部基尔库克郊区的一处万人坑

但是，随着所谓“伊斯兰国”日益残酷野蛮的统治，以及大量外籍恐怖分子涌入，前萨达姆旧部贾布里开始动摇。伊安全部队情报员联络到贾布里后，贾当即同意与联军合作，一旦找到机会，就率领手下六十多名亲信IS卫队前线起义。

贾布里也提出两个交换条件：首先政府应免除他的弟兄们所犯的罪行不予追究；其次联军要给他们提供一批新式武器弹药，以备起事之用。

但不幸的是，贾布里的密谋败露，“伊斯兰国”秘密警察盯上了他的一名随从，在那人的手机上翻出了与联军交接武器的短信通话记录，严刑拷打后供出了一切。贾布里没能等到摩苏尔解放，他的几十名弟兄被极端组织一网打尽，成为这座城解放前的牺牲者。

2016年8月，贾布里事败后，被极端武装公开杀害

平民自愿加入带路党

联军在摩苏尔发展的线人和密探中，很大一部分只是毫无背景的普通市民。他们多因亲属朋友死于极端武装的镇压，抱着复仇的不灭希望加入联军阵营，成为压倒“伊斯兰国”的最后几根稻草。

仅仅因为私藏手机就被当作密探处决

出租司机穆罕迈德就是一例。2014年IS极端武装怀疑穆罕迈德的兄弟和表哥向联军泄露布防情况，二人被抓走后失联，十之八九已经死在某个万人坑。从那以后，每当遇到极端武装分子打车，穆罕迈德就经常留意偷听他们的对话：自爆卡车藏在哪家车库，兵员和弹药的集结位置，等等。到了晚上回到住处，穆罕迈德就在地下室里用手机偷偷把这些情报转述给伊军情报部门。为了避免重蹈其他情报员被俘的覆辙，穆罕迈德打完电话就拔掉SIM卡并把它藏进砂糖罐子或者米袋子。

情报员阿拉的情况略有不同，这位被打散的伊拉克政府军士兵做过美军翻译，2014年摩苏尔陷落时他未能逃离，只好换上平民衣服，在亲友掩护下藏身在敌占区。阿拉平常把SIM卡藏在净水器里，他哥哥也开出租车，可以听到市面上各种动态，一有机会阿拉就给他的上线、伊军反恐部队情报专员贾希姆打电话。

用来暗藏SIM卡的净水器（资料图）

阿拉的处境更为危险，作为隐藏在摩苏尔的政府军溃兵，被IS发现后只有死路一条。但阿拉却成功发展了一个三十多人组成的情报网络，他们能搞到非常详细的极端武装的调动情况、车牌号码和军火库位置，只需一个电话打过去，联军无人机的炸弹就砸下来。至少有五十多名IS极端武装死于阿拉的线报，这样也导致极端组织内部猜疑重重。

嚣张一时的“车臣奥马尔”也在2016年7月被无人机炸死，不知背后是哪位卧底提供的情报

抓间谍制造更多敌人

“伊斯兰国”持续疯狂搜捕各种可疑的不满者。

在摩苏尔，两个年轻人纳赛尔和易卜拉欣遭搜出私藏的手机而被抓获，极端武装按照通话记录逐个拨回去，发现其中有伊安全部队的号码。这两个年轻人随即被当众处决，尸体暴晒在广场上十天，IS武装人员还把他们所用的手机摆在一边，竖上牌子吓阻民众：“这是叛徒的下场！”

这位不知道名字的卧底不幸败露，被极端武装用导爆索炸死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伊斯兰国”的日子长不了。2016年6月，伊拉克西部重镇费卢杰首先被联军解放，这是当年所谓“伊斯兰国”攻陷的首个城市。费卢杰之战中，城里布满联军秘密发展的眼线，城外有伊军精锐的西式反恐部队打前锋，空中有联军的战机和无人机空袭，外加配合联军行动的部族武装，成为打赢这场战争的一种模式。

IS的军事委员会委员“科威特老爹”，被联军无人机击毙在拉卡郊外

费卢杰之战后，敌占区的卧底队伍越发壮大。到了2017年5月摩苏尔战斗的最后阶段，连很多不甚坚定的“伊斯兰国”武装人员也开始考虑给自己留后路。一名代号为“老鹰1号”的卧底甚至提供了半页纸 “伊斯兰国”大小头目的手机号码清单。很多极端武装的自爆卡车尚在向前线调动中，就被联军眼线定位，随后精确摧毁。

和平的空气果真新鲜而甜美

摩苏终于恢复和平。前情报员哈桑仍然在老城开他的出租车，勉强维持着七美元一天的收入。和很多人一样，伊拉克国防部答应哈桑的每月一千美元待遇并未兑现。战争带来的经济崩坏和官员的贪腐并未根治，伊拉克未来仍然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