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卖掉北京的房子,拍下中国快要消失的手艺,却被20家电视台拒播,只因镜头下的人太过真实(组图)
这是一部“非主流”的纪录片
一拿出手就被二十多家电视台拒播
就连导演本人对纪录片的评价都很令人绝望:
“一、土得掉渣;
二、摄影和录音师毫无经验;
三、没有导演技巧;
四、音乐单一……”
然而
这么一部“奇葩”纪录片
最近却在B站大火
10天里点击量超过7万
在豆瓣也拿下了8.7的高分
很多人直接看哭
甚至两天后跑来再看第二遍
“朴实,温暖,接地气”
是评论里出现得最多的词
因为《寻找手艺》的镜头里
记录的就是那些默默无闻的民间手艺人
他们的人生很慢
慢到做好一件事,需要花一辈子的时间
然而
如果不快一些记录他们的人生
可能就来不及了
在云南
导演第一次在拍摄时留下了眼泪
因为一位80多岁的做伞老人
坎温
他几十年如一日
每天都靠在墙角做伞
拍摄期间
老人用棉线固定伞骨架时
线断了8次
每断一次老人都会愣神
然后焦急地尝试下一次
到后来变得十分沮丧
导演说:
“说起来也没什么好哭的,
但是我就是每看一次,
就哭一次。”
一把伞要经过几十道工序
所有材料就是竹子、纸张、棉线
坎温做伞都是凭几十年的感觉
但是他 终究还是老了
今年4月片子上传到B站之后
有人给导演私信说想买老人家做的伞
导演统计了一下大概有20把
联系坎温家人时
他们说坎温今年2月已经去世了
再也没有人做伞了
在贵州小黄村
两位老奶奶正在用极其简单的方式造纸
那也是她们人生中最后一次手工造纸
她们打算把剩下的原料全部用完就不再做了
这也意味着
当地的造纸术或许也随之失传
在拍完造纸后
导演要记下她们的姓名
还给她们拍照
脸上满是皱纹的两位老人都特别高兴
笑容满面地说:
“这下我们的名字到北京了,
照片也到北京了,
就算名字到了北京也好啊。”
两位老人静静地造了一辈子的纸
在收工时知道名字和照片被记录下来
就已经像孩子一样心满意足
纪录片在B站发布后
大家在这段的弹幕里密密麻麻写着:
“阿妈,你们到北京了”
“已到上海...”
“已到广州”
“已到纽约”
..........
在新疆喀什
做陶器的吐尔逊江大叔说
他家的房子已经有400多年的历史了
开发商要征地
给他12套单元房他不要
他不在乎赚钱多少
只想给世人留下更多的陶器
他说:
“祖辈留下的房子不能在自己手里毁了,
祖辈的手艺也不能在自己手里毁了。”
做陶器的时候
大叔一直在土窑里专注地爬上爬下
但当他把最后一批陶器送入火窑后
大叔却突然对着镜头开始发起了牢骚
他担心
有一天他不在了
这些陶器就会慢慢消失
在西藏
这个21岁的帅气小哥
从13岁起就开始刻经了
当摄制组问
是不是刻得越多,拿的钱就越多?
他连忙摇头说:
“不是不是,刻的时候好好刻,
慢慢刻,对这个板子好一点嘛,
否则良心过意不去。”
从18岁开始编制腰带的石大姐
四十多年从未间断
每年能编出5-6条
摆到集市上去卖
开价100
往往会被人砍到65至80
问到编织腰带累不累、难不难的时候
石大姐给出了毫不犹豫的答案:
“会就不难,不会就难;
喜欢,所以不觉得累,不喜欢才会觉得累。”
在山东泗水
导演还拍摄了土陶的手艺人刘新文
在他的门口贴着一张显眼的字条
姓名后面特意标注了“末代传人”四个字
他之所以称自己是泗水陶器的末代传人
是因为柘沟镇曾经有几百户人家制作土陶
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在片子的后期剪辑中
导演却犹豫着没有把刘新文放到正片里
“他几乎是中国传统手艺和手艺人的一个缩影,
可是,太悲凉了,
看到他,心里总会有一些没落的寒意。”
在四川喜德县
当地最大一家漆器厂已经倒闭了
这里曾以彝族漆器闻名
只用红、黄、黑三种颜色组合
就能勾绘出色彩明丽的器皿
吉伍五各是吉伍家族漆器的唯一女继承人
六七岁开始喜好漆器
在父亲的细心传授下
手艺已经远超前辈
然而现实打败了喜德县的漆器厂
也打败了吉伍五各
漆器厂倒闭后
父亲不敢再让女儿受生活之苦继续漆器之路
他让女儿去考了老师
如今成了小学老师的吉伍五各
只能在周末和节假日回来帮帮爸爸的忙
但她告诉导演,其实她最深爱的还是漆器
四川荥经
这里的砂器看似供不应求
但愿意接单的人却越来越少
“货主把价格压得太低了
每一只砂器的利润到了手艺人手里只有不到1块钱”
即使是在商铺林立的砂器一条街
手艺人已经从百十号人降到20多人
且年龄都在五十岁上下
因为利润太低
年轻人无人能静下心来做砂器
在火烫的砂窑里
热得满头大汗的大哥说:
“再过十年二十年,荥经砂器就该灭绝了”
戈壁荒滩上
摄制组找到了胡大拜尔地
他在很远的地方放羊
看到有客人来他特别开心
把家里的鸡蛋煮了一半
他是牧羊人
也是民间艺术家
他的音乐撼动人心
会制作、演奏巴拉曼、热尔普、都塔尔等民族乐器
“向北90公里无人,
向南8公里无人,
向西11公里无人,
唢呐的声音以胡大拜尔地为中心,
抚平整个戈壁滩。”
然而
胡大拜尔地的手艺却当场失传
他的儿子没有学习做乐器
连一个音符也吹不响
这些手艺人
用苍茧与汗水
讲述了他们一生的故事
也用一生的时间
经历了传统手艺“从有到无”的过程
他们从不问什么是工匠精神
只是单纯地埋头工作
导演说
在拍完这个纪录片之后
他觉得很惭愧
“再也不好意思提梦想这个词了。”
虽然一开始
他卖掉了北京的房子去拍片就是因为梦想
因为预算有限
请不起专业人士
不仅摄影师是由司机临时担当
录音师还得兼职灯光,外联
拍摄设备是二手的
导演不仅跟着摄影还亲自做后期
拍完剪了50多遍
成片后也没钱做推广
“一般电影至少几十万几千万的推广费,
但我一分钱没有。”
被电视台拒播
《寻找手艺》连成本都收不回
但导演却表示:
“有人看就好,
拍出来没人看才惨,
用一套房子,
为100多位手艺人留下了影像记录、文字记录,
值了。”
高尔基曾说
一门手艺的消亡
就代表着一座小型博物馆的消失
手艺人的坚持
不仅是为了谋生,更是对文化传承的守护
我们无法阻挡时代的变迁
只希望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些手艺人
也许关注的人多一些了
手艺就能消失得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