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问冯小刚背后的反思：中国电影人为何难成知识分子（图）

正在上映的中国国产电影《我不是药神》以及马上上映的《邪不压正》将对中国电影的讨论，再推上一个新高度。其中，《我不是药神》因为涉及到中国医疗行业、监管体系以及法律等比较敏感的现实问题，被认为或将打开中国电影现实主义题材的大门。不过中国高校北大博士毕飞宇认为《我不是药神》的电影语言手法离中外的优秀现实主义题材还有一定的差距，如果他执导的《纯洁心灵·逐梦演艺圈》舆论风向转不过来，中国国产电影业真正走向国际就没有希望。 

关于中国的电影艺术，在每届奥斯卡选送相关影片参选以及结果出炉前后，讨论会更集中。纵观中国近几十年电影的发展，离奥斯卡似乎还有比较长的一段距离。至于为什么中国影片会难以入围奥斯卡金像奖，有电影人表示中国电影与奥斯卡屡次失之交臂更多的是因为文化上的原因。中国国产的电影在拍片时希望把本民族的文化表达出来，把导演自己的思想表达出来，因为大多数情况下会拿本民族、本文化的东西来说事儿，而奥斯卡是美国的一个电影奖项，是美国制定游戏规则的一场竞赛。基于此，中国与奥斯卡的距离，也便可以理解。 

不过，实事求是地讲，中国电影在精神表达上确实有所欠缺，更多的是徘徊在娱乐与技术层面。针对这一问题，中国大陆高校教授徐兆寿在《电影与文学的常道》中有过探讨。作者以冯小刚在微博上发的一条感慨开始进行分析。冯小刚这条微博讲，自己用心拍的电影挣不到钱，而随便拍的电影却赚了几亿票房。这条微博引起了极大的争议，并引发一场口水战。不管其是否出于调侃或宣传，这条微博却道出了冯小刚的艺术向度：金钱与娱乐至上。这也是当前中国电影存在的比较典型的问题。 

总体上讲，中国电影近些年不管在拍摄技术、完善市场还是走向国际方面都在不断进步，像《一代宗师》、《无人区》等在电影艺术上的探索也有惊喜。但是，从电影的本质出发，作者认为还存在几个主要症候：技术至上、娱乐至上、金钱至上。不管是导演还是演员，都陷入一个金钱至上的怪圈。究其原因，都是技术上的迷失所致。而造成这三种症候的原因则是因为艺术缺失导致对电影主题的蔑视、批评缺位使得电影艺术的大门无人把守；除上述两点之外，还特别提到了知识分子精神的问题，这个层面是以往的批评中比较少触及的。 

中国当下的电影人会将自己当作艺术家或者文化商人，但是很少会将自己当成知识分子，知识分子的精神也就相应缺位。尤其是具有独立、自由的批判精神、执着追求真理的牺牲精神和敢于担当人类使命的无畏精神。他们不会被技术、娱乐和金钱所俘虏，也不会为艺术而艺术，他们的精神远远高于这些。虽然电影人不是作家和学者，但是，电影作为最新的艺术传播方式，电影人自然就担当起了过往知识分子的使命。但是，今天中国电影人的整体素养还不是很高。 

关于知识分子精神的缺失，其实并不独在电影事业上，整个中国艺术几乎都面临这一问题。改变这种局面，首先要荡涤的就是物质至上的思想观念，在此基础上，建立起人文精神，乃至信仰。 

同时，知识分子，尤其是自由派知识分子在中国目前比较尴尬的处境，某种程度上也加剧了艺术领域知识分子精神的缺位。近几年，中国官方不断加紧对舆论的管控，自由派知识分子被边缘化的趋势较之以前更加明显，一些讨论就退回到相对更安全的话题。 

另一方面，中国的电影（一部分独立电影除外）历来与中国官方的关系比较密切。受审查制度的限制，一些内容与题材，批判性没有那么强，这在一定程度上对电影的艺术性也会有所折损。像韩国和日本等，他们的电影更多地选择“远离官方”。日本导演是枝裕和今年获得第71届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回国后收到很多表彰邀请，但悉数回绝。他就表示自己没有否定这些表彰的价值，但电影应该与公权力保持距离。让文化远离掌权者的故事在韩国也时有发生。现任总统文在寅上任后，政府对釜山电影节的预算大幅上升，却表示“对文化支援但不干涉”。 

是枝裕和在他的文章中曾写道，“当今社会正逐渐陷入掌权者们的‘宏大故事’中，在这种状况下，作为一个电影导演可以做的事情，就是与这种‘宏大故事’进行对抗，并持续不断地创作出与‘宏大故事’相对的、多种多样的‘微小的故事’。这样做的结果，将让文化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他的这番话，不管对于突出电影的主题还是批判精神上，对中国电影的进步，同样有可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