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人口红利消逝 QIC勾勒城镇化2.0蓝图

自然资源丰富，世界重要的农牧产品和矿产资源生产国和出口国，科技创新成果傲人……过去许多年来，澳大利亚带着这些得天独厚标签，跻身世界发达国家前列。而人口增长，在推动澳洲经济发展方面功不可没。

去年 8月 ，澳大利亚人口突破了2500万，比2002年Peter Costello发布的《代际报告》中的预测足足提前了20年。一些经济学家指出，这种快于预期的人口激增支持了澳洲“27年持续经济增长”的神话。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澳大利亚经济增长的三分之二都来自人口增长的贡献。

不过，历史上并没有哪个国家能永远将人口红利“吃”下去。过去两年来，澳洲政界和媒体上关于人口、移民、经济的争论一直没有脱离过公众的视野。上周，一项来自澳大利亚国立大学 （ANU）的调查再次在各大报纸和电视台上“刷屏”。

在这项调查中，仅有三成受访者赞成继续增加人口，而有七成受访者认为澳洲不应再增加人口。这项调查清楚地表明了民意的调转。8年前，ANU所做的类似民意调查中，支持人口增长的比例为45％。

过去8年中，澳洲的人口增长率是经合组织国家中最高的，平均增长率达到1.56%。与人口增长率高交织在一起的，还有“大城市病”的问题。据2016年人口普查数字，超过三分之二的澳洲人居住在几大首府城市，40％的人口位于悉尼和墨尔本这两个最大的都市。自2010年以来全澳人口增长了250万，其中主要来自大都市。

人口快速增长的同时，澳洲的公共服务趋紧的矛盾愈发突出，不得不依赖大量基础设施投资来缓解矛盾。学校扩建、医院急诊长时间排队，公共交通拥挤。对许多澳洲人来说 ，曾被广泛认为的移民好处——提升技术、减轻人口老龄化的影响、促进经济繁荣，已被交通拥挤、房价高企、工作保障降低、自然环境恶化等负面影响盖过。

五月份大选正临近，虽然澳洲两大政党自由党和工党在房地产调控、税收、能源政策上存在巨大分歧，但在“控制”移民水平的问题上已取得了较为一致的立场。（详见《放弃“大澳洲”蓝图 工党领袖呼吁总理一同改革移民政策》）

澳大利亚正步入一个新的时代，即人口红利消退的时代。站在一个前所未有的十字路口上展望未来，下一个十年澳洲最值得期待的，或许是城镇化2.0将如何释放下一波红利。

渐进式切换

“城镇化”近年来似乎已演变为发展中国家的专属名词。在中国如火如荼的城镇化进程中，高度城镇化的发达国家被视为标杆和先进生，似乎发达国家的城镇化进程已走到了难以继续提升的最高阶段。然而事实上，正是全球最富裕的国家在不断地挑战城镇化极限。

澳大利亚是世界上城市化程度最高的国家之一，从1960年代至今，澳洲的城镇化率从80%缓慢上升至90％。目前全澳90%的人口居住在0.22％的陆地面积上，85％人口居住在距离海岸50公里的地区，超过三分之二的人口居住在首府城市，悉尼和墨尔本两大城市容纳了全国四成左右的人口。

对于这样一个城镇化程度远比美国（约75%）和英国（80%）更高的发达国家，城镇化的下一站会是哪里？

2018年底，澳洲著名机构投资者QIC(昆士兰投资公司)发布了一份红皮书——《2.0版城镇化》，详尽探讨了一个新的概念，“2.0版城镇化”，并提出了澳大利亚城镇化能否大有可为的设想。

红皮书将城市基础设施发展的四个阶段——生存阶段、基本阶段、高阶阶段、生活质量阶段，分为渐进式的两个城镇化进阶版本。生存阶段和基本阶段为“1.0版城镇化”，高阶阶段和生活质量阶段为“2.0版城镇化”。

图片来源：QIC(昆士兰投资公司)红皮书《2.0版城镇化》-PwC Cities of Opportunity

城镇化1.0中，城市基础设施先充分满足社会的基本需求，然后在此基础上，明确将提高生活质量作为重点，以渐进式方式朝着城镇化2.0的目标迈进。

红皮书说：“许多大城市目前都在赶往2.0版城镇化的途中。纽约、悉尼和墨尔本被视为越来越注重发展文化资产和宜居性。但是，为了提高其作为目的地的吸引力，各大城市维持适当水平基础设施的任务变得越来越具有挑战性。在这一过程中，各大城市需要保持微妙的平衡。”

老龄化重负突围之路

城镇化2.0的管理涉及到方方面面，范畴十分宽泛。红皮书的主题着重构建了推出数字化基础设施、分散式医疗保健、变废为宝以及改善公共交通的使用四个方面。

限于篇幅，本文不预面面俱到地覆盖红皮书的全部主题。笔者特别关注到，带着“人口增长红利终结后何去何从”的问题通读红皮书，可以看到具有启发性的探讨，主要体现在医保和公共交通两个方面。

经合组织国家的平均预期寿命现已超过79岁，到2050年经合组织中国家中65岁和65岁以上老年人口占比将达到53%，与2015年的28%相比，几乎翻番。 

“长寿社会”是一把双刃剑：既是国民的福祉，也加重了财政负担。75岁以上人口的人均健康支出是25至34岁人口的五倍。对于经合组织国家而言，公共卫生和长期护理支出合并起来目前在GDP中的占比约为6%，在目前政策环境下，到2060年，预计将达到14%。 

根据数年前一次估算得出的结论，随着体弱和老年病人人数显著增加，到2050年澳洲的医院病床需要增加62%才能满足需求，由此产生的费用几乎相当于澳大利亚目前医疗保健预算规模。

每当政府整体财力捉襟见肘时，医疗保健成本会继续一路飙升。此外，社区期望政府确保每个人都能获得可负担起的优质医疗服务。这些因素交织在一起，给医疗保健制度的财政可持续性带来挑战。

图片来源： QIC 昆士兰投资集团公司

在人口老龄化、持续的技术投资、不断攀升的慢性疾病增长率以及持续增多的心理健康和残疾服务需求使支出压力累增的情况下，澳洲无疑需要走出一条医疗领域的突围之路。红皮书指出，可能的出路是，重新设计医院内部临床流程和加强IT基础设施建设，以同时为治疗和行政管理提供支持。

今后随着移动技术改进、数据共享和分析、增强现实（AR）和虚拟现实(VR）等新技术，以及跨用户和跨医疗服务提供商通信改善等的发展，分散式医疗保健交付模式在改善患者结果方面也可以发挥重要作用。

但红皮书认为，运营和管理创新，甚至技术能做到的也“仅此而已”，人口问题仍会继续成为澳洲社会的一个困扰。

只修路不够，还需要MaaS

交通拥堵，久已成为人口议题中的一个不可分割的附属议题。

澳大利亚汽车协会最近发布的《澳大利亚道路拥堵状况》报告读称，根据2013年1月至2018年6月期间收集的数据，除达尔文市以外，澳洲每个城市的出行时间均延长。自2013年以来，澳大利亚的主要城市平均驾车速度下降幅度已高达8%，道路基础设施“不再适应”不断加快的城镇化进程和人口增长速度。

平均驾车速度均下降是全球许多城市的通病。在澳大利亚，人们的出行方式以驾车为主。据估算，到2031年，交通拥堵将使整个国家付出高达530亿澳元的代价。路上行驶的大量汽车同时也意味着雾霾仍是一个危害健康和经济的因素。

在澳洲的主要城市中，八分之一人口的日常通勤使用公共交通工具，经过长时间的下降之后，公共交通乘客量最近二十年一直在不断上升。按照乘客的行程公里数计算，从2011年至2030年期间，澳大利亚所有主要城市的公共交通使用率预计将增长32% 。

“显然，如果城市要减轻交通拥堵产生的影响，例如生产力损失、社会排斥、污染物排放和不利健康后果等，则必须加大公共交通基础设施投资和道路建设力度。”红皮书说。

交通规划部门的基本思路是通过新增基础设施来缓解拥堵，但红皮书指出，这是一个过于缓慢而昂贵的过程，在不反对道路建设的同时，应该关注MaaS(全球交通行动服务)。

（未来的MaaS世界  图片来源： QIC 昆士兰投资集团公司）

MaaS是在通讯技术进步和共享经济推波助澜下应运而生的交通整合服务新观念。MaaS的主要意义在于运用通讯技术将各片段的公共运输和私人运输服务，包括公交车、共享单车、出租车等进行服务整合，使用户可以一个单一的APP享受到无缝的交通服务，消除公共交通乘客面临的两大难题：转乘缝隙及服务不足，促使私家车乘客改变交通行为，转而使用公共交通服务，降低对私人车辆的依赖。

QIC曾在另一本红皮书《出行即服务：一触即发的交通革命》中写道：“全球城市的变化为MaaS的出现搭建了舞台。快速城市化既是事实，也是历史发展大势所趋……MaaS将公私交通选项统一融入集中的数字化平台，使用户能够注册、规划、预定、购票和获得最新的旅途信息......MaaS将提供无缝、按需旅行，及按照特定客户偏好（旅程时间、费用和／或服务水平）量身定制的交通解决方案，而不是要求人们围绕异地可用交通选择方案调整生活和计划。零和思维将强化而不是超越目前的压力。MaaS代表转型前景，是将公共和私有基础设施整合在一起的飞跃式变化。”（详见《QIC： MaaS无缝出行服务呼之欲出 传统出行模式将被颠覆》）

澳洲两大城市已经开始尝试精心规划和密切监控公共交通，对其进行灵活调整，满足高峰和非高峰时段的需求，同时可以帮助控制交通拥堵，为了控制交通拥堵，悉尼每年投入50亿澳元。墨尔本的有轨电车网络因提高连通性、便利性、独立性和改善福祉深受民众喜爱，每年产生的社会总价值为7.3亿至8.3亿美元。此外，墨尔本有轨电车网络大幅减少了路上私人汽车的数量，从而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和空气污染，由此每年产生的环境价值大约为7500-9700万美元。

红皮书引用昆士兰州政府的一名城市规划师的话说，“澳大利亚已建成2050年所需的80%基础设施。”要在出行方面取得进一步佳绩，关键在于现有资产的运维以及改造。

PPP支撑发力

人口红利的消退，不一定意味着给增长划上了句号，澳洲的城镇化还有巨大的想象空间。但迈向城镇化2.0时代，必然离不开投资的支持。澳央行前任行长Glenn Steven曾在呼吁两党为基建投资做出更好的规划时说：“基建投资在保持经济增长和激发信心方面有着重要的作用……达成这样的成果，障碍并不在于钱。在如此低的利率水平下，我们可以融到资金。”他的这段话曾被媒体广泛引用，以证明低利率环境下澳洲基建项目融资并不是问题。

独立智库Infrastructure Partnerships Australia最近的调查印证了这一看法。调查显示，澳大利亚的基础设施仍具有全球吸引力，90％的受访者称，他们“很有可能”在未来两到三年内投资澳洲基础设施，比2017年增加了20个百分点。这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过去几年，澳洲基建交易和项目的透明性有所改善。澳东海岸的规划项目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道路仍然是最具吸引力的资产类型，其次是水、社会基础设施和隧道。

QIC判断，未来公私合作伙伴关系（PPP）会在医疗保健和公共交通基础设施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最近一个通过PPP模式建设铁路项目的案例，是昆士兰州的Cross River铁路项目，预估交付成本为54亿澳元。该项目将使布里斯班中央商务区的铁路运力翻番，同时也使昆士兰东南部不断扩张的人口中心的长途通勤者受益。

在医疗保健领域，早期的医疗保健PPP项目以全方位服务模式项目为基础，因为州政府希望采用PPP模式降低公共医疗成本。最初出现了一些临时性问题，医院经营者难以就预算、如何计算价格增幅以及如何评估私营部门合作伙伴需要接受多大风险等达成一致意见。这些问题导致维多利亚州的Latrobe医院和新南威尔士州的Port Macquarie Base医院后来又转回给政府。但是，越来越多的近期实例证明，若有适当的衡工量值解决方案，全方位服务模式可以取得成功。位于珀斯北部郊区的Joondalup Health Campus是一个提供全方位服务的PPP项目，已成为澳大利亚成功实施医疗保健PPP模式的最佳典范之一。

对于PPP未来在更多领域发力，QIC表达了信心：“这些成功的实例应有助于扩大基础设施PPP项目的范围，涵盖了更广泛的医疗保健和公共交通服务。它们有可能在提高公共服务效率和质量同时，提升政府运营费用的效率。服务提供商市场进行混合也可以为服务创新打开更多可能性，同时也使公私服务可以相互比较。”

城镇化与工业化相伴，在发达国家已有200多年历史，成为其现代化的基本内容和重要标志。近半个世纪以来，发展中国家急起直追，形成了多样的城镇化模式和路径。对比澳大利亚和中国的城镇化进程，虽然处于不同的发展阶段，但都同样存在大都市区急剧膨胀的问题，住房紧张、地价高昂、交通拥挤、远距离通勤和生活环境恶化；另一方面，在农村和边远地区空心化，医疗养老等问题突出。他山之石，可以攻玉。QIC的2.0版城镇化蓝图，不仅勾画了澳洲未来城镇化的框架，也给中国绘制城镇化远景打开了新的路径和机遇。未来，城镇化的升级，或架起贯通中澳之间，以及贯通各自历史、现状与未来的新桥梁。

（资料来源：QIC）

QIC昆士兰投资公司（Queensland Investment Corporation）是一家全球性多元化另类投资公司，提供基础设施、房地产、私募股权、流动性策略与全球多资产投资服务。它是澳大利亚最大的机构投资者和基金管理人之一，截至到2018年9月30日，全球管理资产规模超过860亿澳元（619亿美元）。QIC的员工超过1000名，向分布于澳洲、欧洲、亚洲、中东与北美的117家机构提供投资与资产管理服务，客户包括政府、养老金、主权财富基金和保险集团等。公司总部位于澳大利亚布里斯班，在悉尼、墨尔本、纽约、旧金山、洛杉矶、伦敦、哥本哈根、克利夫兰设有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