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市场急速过山车 “黑天鹅”袭击澳洲牛肉出口

2019年中国的进口肉市场变化不断。美国的禽肉、日本的牛肉都时隔多年重返中国市场，也有首次进入中国市场的葡萄牙猪肉制品、阿根廷牛肉。在这背后，澳洲对中国牛肉出口量激增。去年前10个月，澳洲牛肉出口同比增长了7%，但对华牛肉出口同比增长了75%，中国也一跃成为澳洲最大的牛肉出口市场。

但2019年，澳洲对中国的牛肉出口也遇到了意外的挑战。先是在8月中旬，中国对澳洲牛肉启动了“防卫性关税”（safeguard duty），去骨牛肉的关税从6%上调到了12%。冷鲜和冰冻牛胴体的关税上调了一倍，分别涨至20%和25%。（详见：《非瘟疫情严峻 澳洲对华红肉出口悄然生变？》）

中国牛肉进口增长受到强劲零售需求的支撑。当时澳洲出口商相信，在供应面偏紧、需求强劲的情况下，中国进口商会吸收这些多出来的关税成本。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临近年末，澳洲牛肉出口遇上了或许近年来最大的一只“黑天鹅”。

从十月下旬开始的四个星期内，中国进口牛肉价格急剧攀升。而过去几周来，中国进口牛肉价格又大幅暴跌。这次“过山车”行情中，一些中国买家放弃了澳洲的牛肉进口订单。

“过山车”行情

目前出口到中国的澳洲牛肉还没有一个本土的公开指标价格。但由于中美客户客户都青睐澳洲瘦牛肉，因此美国进口90CL牛肉指数（US imported 90CLbeef indicator）被视为澳洲对中国牛肉出口的价格指针。

去年11月21日，美国进口90CL牛肉指数以澳元计算的到岸价达到972.5澳分/kg。四周内就上涨了200澳分/kg，涨幅达27％。相比于年初，涨幅接近60％。

价格上涨促使澳洲出口加工商加倍确保屠宰牛的供应。在一家典型的出口工厂，每头牛的利润至少为100澳元，有些可能更高。

一家大型牛肉出口加工商说：“在目前的环境下，跳蚤也能从牛肉上赚钱，尤其是那些能进入中国市场的。”

但到了12月，前一个月暴涨的牛肉出口价格急剧下跌，回吐了之前的大部分涨幅。

来源：MLA

一位澳洲出口商说，在市场下跌的情况下，美国进口90CL牛肉指数会重回到800澳分/ kg附近。1月初到中旬，澳洲牛肉加工厂陆续返工，如果当前的价格趋势持续下去，还将对2020年屠宰季初期的屠宰母牛价格产生重大影响。

一位业内人士称，自2007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最近的牛肉出口价格涨跌波动是最极端的一次。

贸易商受损

据Beef Central报道，进入12月，中国市场上的供应缺口缩窄，对牛肉和其肉类的进口放缓，这显然吓到了一些在价格顶峰时期入场的贸易商。

一位业内人士说，这种价格波动无论对买家还是卖家都不利。“总的来说，这对于市场的稳定以及试图计划生产和定价的人们来说真是一团糟”。

对于拥有三个、六个月或十二个月合同的任何贸易方来说，在这样的行情变幻中，受损的不在少数。

2008年，澳洲出口俄罗斯牛肉价格暴跌。当时数十名俄罗斯客户放弃了合同，将澳大利亚的牛肉集装箱留在俄罗斯港口，导致一些澳洲牛肉出口商破产。

去年12月份这样的戏剧性的事件再次发生。 在短时间内，澳洲出口至中国的一些牛肉产品的价格下降了20-25％。85CL牛肉从10月份的254美分/lb升至310c/lb，又再次跌至233c/lb。

其他对中国的牛肉出口国也承受着同样的压力。仅在几周前交易价格为750美分/ kg的巴西五重混合后腿价格已重新协商为580-590美分/kg，跌幅接近2美元/kg。原先价格为680美分/ kg巴西前四分体牛肉价格已重新协商为500-520美分/kg。

一位消息人士称，已经有10万吨已成交的出口中国的南美牛肉目前正处于危险之中，或者至少面临着重新协商价格的危险。

风险警报？

一位澳洲贸易商说：“看到中国市场开始回落，美国买家现在说，我们可能现在稍观望一下，看看市场怎么走。中国贸易之前变得过热和过快。最终，在中国市场降温之后，美国市场胜出，而美国买家现在可能已经意识到这一点。”

澳洲贸易消息人士普遍认为，最新的市场变化清楚地表明，中国仍然是澳大利亚牛肉的“非常不成熟的、高风险的市场”。

据称，澳大利亚一家知名的牛肉出口加工商已经制定了风险管理策略，多年来，有选择地避免了对华贸易，以试图避免此类事件。尽管如此，中国贸易的庞大规模和势头迫使该公司今年扩大了在中国的业务。

另一位业内人士表示，最近有大量南美出口商被迫重新谈判对华出口牛肉的价格。一家巴西公司的数百个牛肉集装箱前路未卜。

“一个月前中国进口肉类价格猛然上涨了至少20％，这使中国政府不得不干预市场，只能增加投放储备肉，以减轻零售价格压力。” 他说。

在上一个季度前两个月，南美出口商成中国市场中最大的赢家。巴西在10月和11月每月向中国出口牛肉超过8万吨。

上述业内人士说：“当然，鉴于上个月价格上涨得如此之快和迅猛，中国市场正在发生重大波动。但这对目前参与交易的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好的。当（中国）政府干预市场时，尤其如此。澳大利亚出口商没有做错什么，收了定金，出售了产品，而客户决定是否付尾款。这造成了一个非常不稳定的市场。”

澳洲出口商与中国客户签订销售合同后，通常要付30％的定金。由于一些肉类产品价格的跌幅超过30％，一些中国客户放弃了他们的保证金。

一位贸易人士说，那些早前签订合同，已经发往中国的澳洲牛肉，由于客户不再愿意以合同价格收货，其中一些出口到中国的澳洲牛肉将留在港口，但“其他各种情况可能会出现”。

尽管澳大利亚出口商受到的影响不及南美出口商，但据称一些澳大利亚出口商已被迫就之前已离港的牛肉重新谈判交易价格。

一位出口商说，有些澳洲出口商仍能从中国收到付款，但本月变得越来越慢。他说：“考虑到已经发生的情况，此刻确实感到有些恐惧。”

另一出口商说，这一变化来得非常不是时候。随着中国农历新年的临近，港口拥挤，空间有限。对于参与中国贸易的所有人来说，现在是一个高压的时期。

他预计，这样的事件会使澳洲的红肉贸易商对在中国开展业务更加警惕，但事实是，庞大的市场规模意味着这是难以避免的风险。

“如果没有中国，（澳洲）牛肉供应链如何收购肉牛和运转呢？在很多情况下，出口中国的价格是最好的。”他说。

市场触底？

有业内消息说，由于10月和11月进口量过高，许多中国进口商现在缺乏现金，并开始“倾销”大量南美牛肉库存，主要是为了激活现金流。由于澳洲的牛肉供应没有南美的增速快，情况要好一些，但仍受到严重影响。

2008年，澳洲的牛肉出口在俄罗斯惨遭“滑铁卢”，俄罗斯港口滞留了大量卖不出去的澳洲牛肉。澳洲出口商将一些产品冰冻后，花了几个月的时间销售到其他价格较低的市场，而有些国家还完全拒绝了这些产品。

对于世界各地的一些出口商而言，将留在中国港口的牛肉出售给其他市场的选择非常有限。韩国不接受带有中国标签的肉类，日本则会看产品产地，也是未知的。

一位贸易人士说，澳洲出口商要么重新商定价格将货物卖给中国买家，要么将货物重新运回澳洲。

不过一个幸运的因素是，由于澳大利亚牛肉产品的保质期、品牌信誉和整体声誉，其贸易价格仍然高于中国其他同类进口产品。

但由于最近发生的变化，圣诞节前一周澳洲出口中国的牛肉贸易较少。而圣诞假期间，出口加工商关门休假，这在供应压力持续数周的情况下，可能是一件“好事”。

那么，中国的牛肉进口市场是否已触底？

澳洲一位贸易人士认为这很难预测：“我想我们已经很接近市场底部了，我认为现在可能发生的最好的事情是在接下来的几周里一些加工厂休假关闭，以减少供应量并提供一些喘息的空间。但是只要有一家较大的出口商卖出一些肉，就很容易使中国市场价格再下跌10美分/ lb或更多。”

另一位贸易商称，虽然在当前情况下对价格趋势做出预测是有风险的，但非洲猪瘟流行未结束，中国需求的基本面并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