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本土病例激增，为何还缩短隔离，开放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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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爆发疑似新加坡入境者引发的疫情，有民众呼吁延长入境者隔离期。新加坡却反其道而行，将密接者的隔离期从14天减至10天。这是为什么呢？

自从新加坡政府6月底明确宣布实行“与冠病共存”策略以来，就不能说是走上了一条平坦的道路，反而总是波折不断。随着8月底9月初，社会经济各方面限制措施的进一步放宽，新冠确诊病例也逐步上升，近日每日新增本土病例都超过了500起，13日单日新增达607起，14日新增确诊755起。有市民形容，确诊数字“没有最高，只有更高”。而官方预测，接下去有可能会达到日增超过3200起的高峰。

但政府联合抗疫小组近期发布的新闻都显示，政府不会再采取“封锁”等措施。9月7日，虽然政府发布了一系列新的措施，包括重点人群更频密的检测和工作场所的社交限制等，但官方称其为“减缓病毒传播速度”的措施，而否认这是再次收紧措施。虽然，新加坡要真正过渡到理想中的COVID-resilient nation（具冠病韧性的国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从各方面综合来看，新加坡政府决心已定。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较高水平的疫苗接种率之上的。截至9月12日，新加坡总人口中有81%已完成全部两针疫苗接种，84%已接种一剂疫苗（接种率排在世界前茅）。

Delta虽毒，隔离期却变短，住院期也可缩短

近日福建爆发疑似新加坡入境者引发的疫情，也基本判定导致感染的是德尔塔Delta毒株扩散，于是有民众呼吁要延长入境者的隔离期。然而新加坡却反其道而行，甚至将密切接触者的隔离期从原先的14天减少至10天，患者的住院期也缩短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新加坡目前的本土冠病病例主要是由德尔塔毒株所引起。新加坡卫生部医药服务总监麦锡威副教授在9月10日的记者会上，为大家介绍了德尔塔毒株的习性与特征：德尔塔的传染力变强了，也更毒了。麦锡威说，过去八个月新加坡出现的超级感染群都源自德尔塔毒株。但是与此同时，德尔塔的潜伏期却变短了。如果有人感染了，平均4天后，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就会发病。相比之下，野生型（wild-type）冠病毒株的潜伏期平均为14天，其他毒株的潜伏期则平均为6-8天。

病毒潜伏期变短了，基于这点科学认知，新加坡卫生部也调整了策略，既然感染者平均会在接触病毒的4天后就能在体内检测到病毒，那就意味着可以更早识别。因此，卫生部将密切接触者的隔离期也从原先的14天减少到了10天。

与此同时，人们在出现症状之前，能更快感染病毒，也将能更快地把病毒传给他人。一旦感染德尔塔，患者体内初期会有非常高的病毒载量。接下来，有没有完成疫苗接种，会影响病毒的传播。如果是已经完成接种的人，在受感染的第9天起，就不会再传染给他人；但是如果是未接种疫苗者，感染德尔塔后，要等到第16天才不具有传染性。新加坡的医疗团队还研究发现，感染德尔塔的人，检测循环阈值（Threshold Cycle，简称CT值）只要超过25就不会再传染给他人。

基于这些科学研究，新加坡决定缩短患者的住院时间，让患者能提早出院，减少患者不便，同时缓解医疗系统压力。目前，冠病患者在住院第10天，如果冠病PCR检测结果呈阴性，或者CT值超过30，就能获准出院。今后患者的住院时间将进一步缩短，只要在住院第7天，PCR检测结果呈阴性，或者CT值高过25，就能出院了。也就是说，并不一定要依赖PCR检测阴性的结果，患者就可以出院。只要CT值达标，意味着虽然检测还是阳性，也不再具有传染性。而且从9月15日起，卫生部还将安排更多的患者参与居家康复试点计划（只要符合条件，居家康复就是既定模式，确诊患者会在家中休养）。

德尔塔毒株传播速度非常快。9月10日，新加坡卫生部长王乙康在抗疫跨部门小组记者会上指出，根据目前的走势来看，本土未来的新增病例可能会每十天就会翻一倍。接下来可能会出现4到5个倍增周期。病例自8月23日起就翻倍到日增100例，以此推算，正处于第3周期的新加坡，要从每日400例翻倍到每日800例。往后可能还会有多2次倍增，从800例到1600例，再从1600例到3200例，到峰值以后才会回缓。根据其他国家的经验，一波疫情一般需要30-40天才会达到峰值。然而他强调，这是每一个选择跟病毒共存的国家都会经历的必须阶段。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德尔塔比其他变种毒株更致命。麦锡威介绍说，单在今年首八个月，世界上每10万起病例当中，德尔塔的致死率是27.61人，比去年（2020年）一整年其他毒株的致死率，高出近七倍；未接种疫苗者感染德尔塔后，入住加护病房的几率，比接种疫苗者高出10倍，致死率也高出16倍。好在新加坡所有确诊病例都以轻症和无症状者为主。据卫生部每日发布的消息，截至9月14日，本地有809名冠病患者住院，当中有75名重症患者需要输氧，9人在加护病房留医。

据《联合早报》报道，新加坡本地每年近800人死于流感，而死于冠病的总计50人左右。国大苏瑞福公共卫生学院副院长古阿烈（Alex Cook）说：“流感疫情爆发时，我们也不会封锁边界，也很少人会戴口罩。换句话说，我们集体默默看着每年800人死于流感，却什么也没有做。” 国大医院传染科高级顾问医生戴尔（Dale Fisher）也说，相信人们以后对待冠病，也会像对待流感和登革热一样，只看严重病患，不需要大规模筛检找出无症状者。亚太临床微生物学学会会长淡马亚教授在接受《联合早报》采访时也说：“我们需要接受冠病已成为地方性流行病，加上本地疫苗接种率较高，即使病例大幅增加，重症病例将维持在较低水平。”

实际上，新加坡卫生部早在9月8日开始，已经不再提供有关联和无关联病例的数据。尽管有部分民众认为不再致力于找出病例之间的关联为时过早，甚至总理夫人何晶也对此提出异议。但新加坡卫生部的解释是，相关信息“已不如以前那么重要”。卫生部强调，新加坡现在采取的是“与病毒共存”的策略；并且随着确诊人数增加，寻找病例之间的关联越来越困难。同时，由于疫苗接种率的增幅趋缓，接下来也不会再提供接种的进展数字。现在人们更应该关注的是患重症和入住加护病房的病危患者，确保医疗系统不会不胜负荷。

此外，从9月8日起，通过疫苗接种者旅游走廊计划（Vaccinated Travel Lane）从德国和文莱入境新加坡的，只要已完成接种就不必隔离，改以更频密的检测来确保民众安全。据称，这个计划还将扩大到更多的国家和地区。新加坡政府认为，“接种者旅游走廊计划”可为想要来新加坡的已接种者提供更大灵活性，也能确保患重症或死亡病例不会激增。

没有强制普测，却不放松重点检测

过去的一周正好是新加坡政府学校的期中假期，一周之后的9月13日，新加坡政府中小学如期开学，迎来了本学年的第4个学期。然而不少家长们却忧心忡忡，继续联署请愿，希望教育部全面开启“在家学习”模式。但是，教育部长陈振声却说，在开学第一个星期，每一名小学生都会获发三个自助检测仪。他鼓励家长们使用政府发放的自助检测仪，为孩子做检测。他说：“我们鼓励所有家庭在这个星期协助学生自我检测，以熟悉自助检测仪的使用方法。这也能成为一次全面检测，确保孩童是安全的。“

早在8月28日起，新加坡政府就开始通过邮政渠道，向本地每个住宅分发六个抗原快速自助检测仪。教育部和幼儿培育署（ECDA）也将在9月中旬分发三个自助检测仪，给所有符合条件的教育机构的学生和职员。

实际上，新加坡自从去年疫情发生以来，就十分注重前线工作人员和重点人群的检测工作。9月13日起，政府将增加强制性冠状病毒快速简易检测和轮流定期检测的频率，并扩大检测范围。这两项强制性检测的范围将从目前的餐饮业、个人护理服务、健身房等高风险环境扩大到与社区接触较为频繁的地点工作的所有人，如购物商场和超市员工、送货和送餐员、出租车司机和所有公共交通前线人员。

最近，面对飙升的确诊数据，新加坡卫生部9月4日面向公众发布了“扩大检测范围，更快地筛检病例”的要求，呼吁大家即使已经完成疫苗接种，也应该定期使用抗原快速检测仪自行检测。新加坡政府发放的快速检测仪，操作简单，15分钟就可以出结果。从10月1日起，有需要的公众也可以预约时段，到20间快速检测中心自费检测。同时，卫生部也推出了第三剂疫苗追加计划，主要针对免疫系统受抑制者和60岁以上的长者。新加坡不仅将成为一个高疫苗接种率的国家，也将成为一个频密检测的国家。

面对疫情起起伏伏，新加坡民众的反应很多样，有的人长期蛰居，几乎足不出户，有的人仍如常生活。虽然现在商场都有人流管制措施，但周末的大型购物中心和餐馆饭店看上去一直人潮不减，个别很受欢迎的商场，可以看到人们经常在门口大排长龙。但多数民众信赖政府决策，当政府呼吁大家减少社交活动的时候，人们就纷纷取消了之前的见面预约。

新加坡卫生部长王乙康始终向公众强调，病例激增是每一个选择跟病毒共存的国家都会经历的必须阶段，而新加坡要做的是，避免医疗系统超荷和较高死亡率。面对疫情的急剧变化，虽然近期民众情绪出现摇摆，各类围绕抗疫公共政策的辩论增多，但总的政策走向从来没有变过。近日，许振义博士在新加坡网络媒体《新加坡眼》撰文指出，实际上，新加坡目前的抗疫思路与措施，早在一年半前已经埋下伏笔。去年2月8日李显龙总理针对新加坡冠病疫情做了一次电视直播。李显龙当时说，如果冠病病死率跟流感差不多，将来如果确诊病患数据不断上升，新加坡“就得考虑改变（逐一追踪、每个隔离的）措施了”。他说，届时，政府会鼓励轻症患者去看家庭医生，然后在家康复，把紧张的医疗资源保留给重症病患和高风险人群，例如年长者、幼童和基础病患者。李显龙当时还说，这场疫情最大的考验是社会团结和心理韧性。恐惧和忧虑是人之常情。在未知的病毒面前，人人都要保护自己和家庭。但是，有时恐惧会让人们惊慌失措，造成的伤害比病痛还巨大。

虽然近期有专家指出，随着病毒的变异，疫苗的效能被削弱，通过疫苗达到群体免疫已不实际。但是从目前数据来看，疫苗大大降低了人们患重症的可能性，正在使冠病的影响逐步“流感化”。卫生部长王乙康说，政府一直想走一条和其他与冠病共存的国家不同的路。“我国希望尽量降低死亡人数，避免医院不胜负荷，以及避免长期和反复的封锁措施。”一切防疫的目的都是确保民众健康和如常生活。在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社会保障制度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保证公众健康和保证社会经济稳定在理论上应该不再是跷跷板的两端。但是具体怎样做，才能使“鱼与熊掌”可以兼得呢？ 相信世界各地都在摸索中，新加坡模式会走得多远，人们仍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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