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前路堪忧的世界（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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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越：我曾认为进步是必然的，和平是应当的。2022年，俄乌战争等各种事件颠覆我的世界观，使我对世界和平的信心严重下降。

2022年是不安的一年。已基本走出新冠病毒阴影的欧洲，没想到在2月又爆发了俄乌战争。过去几年，“东升西降”以及美利坚治世（Pax Americana）在走下坡路的声音在西方不时响起。至今俄乌战争仍在继续。同时，本周出现雪上加霜的事件，因为美国的三权分立机制，总统拜登无法干涉与阻止众议长佩洛西的外交行为，佩洛西执意访台后，台海前景难以预料。

我无数次地想起多年前一部关于一战的纪录片，开场白是：“一战开始之前，欧洲有长达几十年的和平景象。”镜头则是19世纪身着盛装，悠闲喝茶的欧洲人。自拿破仑倒台以来，没有发生过涉及欧洲大陆所有大国的大战。“在1800年至1913年期间，贸易可能从世界产量的三十分之一上升到三分之一；在1855年至1914年期间，投资流量增长了20倍。欧洲占全球贸易的近三分之二。”（数据来自https://www.bl.uk/world-war-one/articles/europe-before-1914）比起今天的全球贸易，那时的贸易，准确地说应该是欧洲区域一体化贸易，或者欧美区域一体化贸易，今天全球贸易的主角中国，那时对自由贸易仍然处于初级认识阶段，甚至排斥。

中国人常说历史会重演。中国从秦朝开始，可以说历史就是重演，而且延续2000余年。英美人也说历史重演，比如拿当下的美利坚治世与罗马治世（Pax Romana，指罗马帝国存在的500多年间，前200年比较兴盛的时期）相比较。

但英美历史不重演的是其政治体制，从强盛的古罗马帝国（共和国到帝制）、帝国解散后陷入的欧洲中世纪（低下原始的贵族庄园制）、各国（英、法、西班牙、德国等）分别崛起、最终从王权经由各自路径转型为民主制，进化路途中还创造出了美国，其天生的民主气质令美国人对世界政治历史的理解与众不同，富于天生的优越感。

一个曾具有排山倒海之势的世界特色，叫全球化，从欧洲地区一直扩展到全世界。一个最重大而奇特的历史是，中国过去40年主动融入了全球贸易，而且奇迹般地成为主力。美国人对此曾报以满腔期待，认为全球化真正实现之时，就是民主世界大同之时。此美国梦在中国现实面前撞得头破血流，徐徐倒车，各种断链。

这就是我们面前的世界：美利坚治世的下半场，全球贸易由盛转衰，民主没有大同，政治体制在打架。西方人走得很急很快，富有正义与使命感，想在气候变化、拯救弱势群体等方面有所作为；俄罗斯的普京竟然还活在欧洲19世纪的幻梦中；中国前景势头强劲，但大都是在物质方面，人文建设仍然滞后，对世界的认知有时自信，有时倒退回晚清时代。

我曾认为进步是必然的，和平是应当的。2022年，俄乌战争等各种事件颠覆我的世界观，使我对世界和平的信心严重下降。当我悠闲喝茶时，我总想起一战前那些同样悠闲喝茶、不知炮声就在前方的欧洲人。

上周一，原被视为自由派的英国保守党首相候选人苏纳克对华政策出现360度大反转，从希望与中国继续增强贸易往来，转变为说“中国是本世纪对英国和世界安全威胁最大的国家。”这样巨大的反转，估计来自于保守党16万党员的舆论压力，因为这16万党员将决定苏纳克的首相梦前程。而俄乌战争后，英国舆论对中国的好感度急速下降。

眼下，因为制裁俄罗斯，欧洲需要逐渐改变依赖俄罗斯天然气的现状。此前默克尔主导下的与俄罗斯的北溪1号和2号项目，越来越受到指责，被认为是“绥靖”政策，是当前德国困境的罪魁祸首。以这样的导向走下去，如果乌克兰局势愈加恶化，或者战事扩大，此前所有赞成与俄罗斯进行自由贸易政治家，都将有可能在西方历史上被戴上“绥靖”的帽子。

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表示，由于北溪1号出现“技术问题”，7月27日起，运往欧洲的天然气供应量将再砍半，降至正常水准的20%。作为应对，欧盟将减少其天然气消费的15%。未消耗的天然气由各成员国储存，以备冬季有足够供应。但理想完美，现实骨感。相对于我这种上世纪70年代在中国出生长大的人，以“娇生惯养”形容西欧人应该不为过。让他们受苦是万万不能的，让他降低一点点生活水准也是极难的。患难与共这样的事，大概在战争或者绝境面前才有实现的可能性。

制裁引发能源价格上涨，继而在英国导致通货膨胀，引发罢工；美国陷入经济衰退的可能性增大。此外，因为乌克兰是粮食出口大国，乌克兰战争引发了全球粮食短缺，目前有超过2500万吨的粮食滞留在乌克兰港口，无法安全通过黑海向非洲运输。所幸的是，粮食已经开始安全运出黑海。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说：“黑海谷物出口协议是乌克兰战争中‘希望的灯塔’”。

近期，俄罗斯外交部长谢尔盖•拉夫罗夫表示，他的国家在乌克兰的军事目标超出了乌东顿巴斯地区。俄罗斯经济实力只有意大利的70%。不敢说俄罗斯经济已经被战争打残，但还敢这么牛地放话，大概因为只有赢，普京才有出路，否则就是政治自杀。而且“两军相遇勇者胜”，这年头，实力真假，有时靠舆论战。

对于英国来说，无论俄乌战争还是台海局势，都地理距离遥远，是那头的事。英国媒体继续高度关注首相竞选和俄乌战争，除了少数能够先知先觉的政治和媒体人物，大多数英国人继续每天抱怨腐败的民主政治，同时享受着理所应当的无忧无虑的人生，悠闲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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