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击“从暗处开枪”还是压制言论自由？微博测试前台实名制引担忧（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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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社媒平台微博首席执行官（CEO）王高飞周五（10月20日）在前台自己的账户信息中加上了真实姓名备注。此前，微博将要求100万以上粉丝账户运营者前台实名的消息引发了各方关于言论自由和是否助长网络暴力的激烈争论。

王高飞周五在微博上发帖表示：“争议功能自己先用，自己做的菜自己先吃。”

此前，他在微博的发言也对实行前台实名制的消息做出了回应。

“在有些舆论事件上自媒体影响力大大提升了，还跟主流媒体方向不一致，那尺度拉齐也是预期，”王高飞写道。

目前，这位CEO的个人微博帐户“来去之间”显示拥有粉丝95万，在前台就可以看到他的“自媒体前台实名（测试）”，即点击其个人介绍部分的下拉图标，就能看到他的真实姓名、职业和IP属地。

多位微博百万以上粉丝博主表示收到通知月底前需将账户实名。

一些一直使用自己真实姓名的大V对此表示欢迎。中国官媒《环球时报》前主编胡锡进称，“允许‘从暗处开枪’讨论热点公共事件并且带节奏，对我们舆论场的健康显然弊大于利。”

不过，很多网友都表达了对前台实名可能进一步助长网爆和压抑言论自由的担忧。

在微博平台上有550万粉丝的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严锋发帖称一些反对实名的大V曾经发动粉丝网爆他，但他依然认为应当“捍卫选择匿名的权利”。

新南威尔士大学（UNSW）中国及亚洲研究学高级讲师王盼博士在接受ABC采访时表示中国社交媒体和自媒体的普遍的影响力是逐渐增大的，扩大了言论自由边界。

王盼博士认为政策的收紧也说明了中国确实还是有一定的网络言论的空间和自由，因此政府才会对其影响力感到担忧。

王盼博士认为这并不奇怪，因为中国对信息的管制从屏蔽、删帖、罚款、技术上采取的措施一直是多方面的，先从后台实名制，转到显示IP地址，再到前台实名制，实际上是政府对社媒影响力增加做出的反应。

从2017年9月开始，微博即要求用户必须在后台进行实名。

2022年5月，微博又以“更透明地向广大用户呈现真实情况”为缘由，根据用户发帖、评论的IP属地在前台进行IP属地显示，用户无法关闭该功能。

在王盼博士看来，对于政府而言，信息更加真实、透明化，对管理虚假信息也会有所帮助。

但对于使用者来说，前台实名制主要加了人们对自我言论的审查，对言论自由、声音多样化带来负面影响，王博士说。

“把IP显示给政府，政府抓人已经很容易了，把信息转到前台则实际上避免了一些潜在的像Metoo、女性主义、LGBTQ+[等群体]的权利要求，[避免]不稳定因素影响的扩大。”

“不会只针对微博”

前微博审查员刘力朋（Eric Liu）则认为，计划新增前台实名制主要是中国政府想要增加人们道路以目的恐惧感，而政府追究个人言论责任的工具已经加强到没有办法无以复加的程度了，所以他们就开始研究新的方法。

“它[前台实名制]和之前的政策不一样，不是政府针对普通网民的直接审查，只是针对呃一百万粉丝以上的大v，但最后据估计是会部署到十万粉以上，”刘力朋先生说。

“这当然是网信办让他们[微博]去部署的，肯定不会只针对一家，可能是有梯度的慢慢来，不是说一下就部署到全网的。 ”

今年7月，中国另一家社媒平台问答网站知乎也取消了匿名回答问题的功能，要求用户评论回答其他人问题时必须展示用户名。

颇受年轻人欢迎的网络社区平台豆瓣也在2022年开始要求用户必须绑定中国大陆手机号码。

“增加恐惧感”

微博计划开展的前台实名制除了引发人们对于言论问题的担忧，也有一些中国网友担心这样的政策会对近年兴起的虚拟主播产业造成比较大的冲击。

利用AI等技术制作前台非真实形象的虚拟主播，活跃在中国的各类型直播中。据报道，在视频表演类主播中，虚拟主播数量占到了总数的四分之一，超过5000个。

一位主播发帖说无法想象虚拟主播会要求实名，不想与“三次元有牵连”：“普通人上个网不就图个匿名、虚拟感么？虚拟主播......遭遇线下骚扰的案例多的数不胜数，真要前台实名虚拟主播将会遭遇毁灭打击。”

在刘力朋先生看来，虽然前台实名可能会对虚拟主播偶像人设的打造不利，但这可能不是政府的主要的考虑范围。

刘先生表示，他认为这个政策最伤害的是财经、医学、科普的专业人士，很多人的恐惧感目前还没有到这里，之前会觉得自己没有谈政治是安全的。

“比如表达日本排核废水是安全的这种[与政府宣传相反的]观点，你在专业领域的权威性就是对[政府]权威造成了威胁。”

与此同时，刘力朋先生认为这正像是政府在建立一种中国的“取消文化”（Cancel culture，即是一种社群抵制行为）。在美国的语境下，取消文化常常指因为发表政治不正确言论而遭遇非正式的抵制。

“前台实名制是用你的各种其他的社会关系来威胁你、取消你。这个社会不仅有一种权力结构还有更微观的权力结构，”刘力朋先生说。

“假如你是学校里的一个学生，曝光像‘鼠头鸭脖’这样的事件，那政府不会抓你，但如果学校知道你是谁，你就完了，就是一个很强的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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