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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0公里,一个普通中年人的“生死长江漂流”(组图)

2024-09-11 来源: 最人物 原文链接 评论0条

2400公里,一个普通中年人的“生死长江漂流”(组图) - 1

上世纪80年代,长江开启了轰轰烈烈的漂流运动。‍‍‍

这场漂流热由一个美国人掀起,探险家肯·沃伦组建了一支中美联合长江漂流队,被美国媒体称为“人类对地球的最后一次征服”。

1985年6月,西南交通大学的摄影员尧茂书决定抢在肯·沃伦之前出发,“中国人的长江,应当由中国人完成首漂”。‍‍‍‍‍‍‍‍‍‍‍‍‍‍

但7月,漂行1270公里后,尧茂书“龙的传人号”橡皮船被发现扣在金沙江通迦峡的岩石上。尧茂书彻底消失在江水里,年仅32岁。‍‍‍‍‍‍‍‍‍‍‍‍‍

国人被尧茂书的故事激励,民间自发组织了多支漂流队,成员大多没有漂流经历,凭借一腔热血试图征服长江。‍‍‍‍‍‍‍‍‍

每当漂流队靠岸,沿岸的居民都举办了盛大的招待宴会欢迎漂流成员。‍‍‍‍‍‍‍‍‍

这场举国轰动的长江漂流运动,以中美队放弃、中国洛阳队成功到达入海口告终,期间伴随十多人的牺牲。‍‍‍‍‍‍‍‍‍‍

30年过去,34岁的文竹早决定孤身一人从长江上游漂流到入海口。只是这次漂流,不再是宏伟的叙事,而是一位普通人,想要挑战长江的冒险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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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中旬,文竹早在长江的金沙江段独自漂流,他一人坐在3米长的充气船里,一桨一桨向前划行。

白鹤滩水电站下游,江面急流涌动,即使文竹早小心行驶船只,仍然被一米多高的白浪拍落下水。充气船被水浪掀翻,船和物资都在江水的推动下离文竹早越来越远。

这天出发前,文竹早望着奔涌的江面发怵,他录视频时笑着向镜头加油,没多久水就漫入小船,入水四十分钟后果然被掀落在江水里。

金沙江水温度只有十五度左右。后来文竹早漂流到距离此处一千公里的四川泸州时,当地游泳俱乐部队长告诉他,成员在十九度的江水里最多半小时就需要上岸,否则面临失温风险。

文竹早独自在金沙江落水近两个小时。前二十分钟里,他放弃追船,尝试抓着手中的船包和船桨上岸,但江水撞击岸边的巨大冲击力一次又一次将他推向江中。

落水50分钟后,文竹早在冰冷的江水里失温,自救几次失败后,他甚至没力气用装在防水袋里的手机录制遗言。

在突如其来的事故面前,文竹早没时间怀念自己短暂的一生,他想着留在家里的妻子和孩子,只能在心里寄托对妻子的叮嘱、表达无法见到孩子长大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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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早在江里自救

文竹早平静地接受自己即将死亡的事实,事情却迎来转机。

因为河道弯曲,文竹早处于靠近江湾内侧的位置,船靠近外侧,他利用所在区域江水流速更快的速度差向船游去,一把抓住船上的绳子。

他体力尽失,尝试了二十次才成功爬上船,将包里的衣服严严实实裹在身上仍止不住颤抖。

船只如何靠岸也是问题,微弱的体力对抗巨大的水浪,文竹早全靠肌肉记忆朝岸边划过去。

此时,救援团队早已注意到文竹早的情况,岸边十多名救援队员等候。文竹早听到远处的一声声呼喊,但没有力气辨别声音。

靠着最后一丝力气划到岸边后,船上的鳍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直直插入泥土中。一名救援队员赶紧冲下来向文竹早递出木棍。

事后,文竹早送去锦旗,救援事件被当地媒体大肆报道。

这起落水事件发生在文竹早漂流长江的第十三天。他从上游往下漂流,一路成为新闻,为当地带来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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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沱古镇

时间回溯到文竹早出发前,他在6月3日晚上9点告别家人,从武汉出发,跨越了1600多公里在5日凌晨抵达四川省攀枝花市。

他计划从长江上游一路漂流到入海口上海,之所以将出发点定在攀枝花,是因为再往上为虎跳峡,此处漂流“非人力所能及”。

文竹早将长江漂流分为三段,第一阶段,他历时24天从攀枝花漂游到宜宾,行程800多公里,经过5座水电站。

历经高热、暴晒、持续降雨、急流、险滩、静水和落水自救.....行程远比他想象中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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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早在江边的剪影

7月8日,结束第一阶段的漂流后,文竹早休整数日再次出发。

他从宜宾合江门下水,历时46天行程1600多公里,漂流到武汉长江大桥南岸。

文竹早逐渐掌握漂流的技巧和节奏,漂流长江的梦想也完成一大半。按照原计划,他9月上旬开始第三阶段行程,从武汉漂流剩余的1300公里到达长江出海口上海崇明岛。

漂流的第三天,文竹早打开社交平台直播。前期有网友质疑他作秀,而如今回望2000多公里的行程,全靠文竹早一桨一桨地划过,他已经不需要在平台上自证。

“我在评论区看到至少不下一百次的回复是,你做了我从小想做的事情。看来,想要漂流长江的这个群体并不在少数,只是我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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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早儿时生活在湖北乡下,和朋友们总相约附近的河水里游泳。

在江边长大的孩子,对水一向有天然的亲切感。文竹早望着滚滚东流的长江,好奇长江的上游、下游通向何处。

大学时,文竹早读到尧茂书的故事,看着前人真的踏出了梦想的第一步,自己也萌生出漂流长江的想法。

漂流长江前,文竹早积攒了不少其他类型的户外活动经历。21岁时,他从湖北十堰到陕西西安,独自重装徒步6天5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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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家坝水电站

上山前他寄宿在一户农户家里,主人告诉他,二十年前,小叔在外面放牛时被狼捕食,发现时内脏都被掏空,只剩下骨架和人皮。直到现在,附近的农户窗户和门外都裹着铁皮,以防野兽袭击。

在山上,文竹早晚上在山洞里休息,坐在生起的火堆旁一边取暖一边努力保持清醒。

即使睡觉也都为浅眠,半夜山洞外传来哗啦啦石头滚动的声音,文竹早立马从睡眠中脱离出来,浑身汗毛直立地盯着洞口。

文竹早前一年曾到达这条线路的某处山上,借用了一户独居人家的厨房。独居的爷爷用柴火为他煮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文竹早则为爷爷拍下一组照片,承诺之后会将照片洗出来送还给他。

爷爷离群索居地生活着,或许某天离世也没人记得,文竹早抱着这样的想法在一年后再次来到此地,将照片递给爷爷。

文竹早拥有超乎常人的行动力。‍‍‍‍‍

回想这次徒步经历,文竹早依然对半夜在山洞里无法入睡、被吓得战战兢兢的情形历历在目,但他将恐惧和害怕分为两种情绪,恐惧是对可怖的客观事实产生的自然情绪,害怕则是无法理性地对待恐惧、乃至丧失行事能力。

文竹早处理问题时有一套严密的程序,先预判、再规避、最后一步则是处置。他允许自己恐惧,但拒绝害怕。

34岁的文竹早认为自己和21岁时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是年轻时候精力更旺盛、思维更活跃。这也是我现在急着出发漂流长江的原因,趁着现在的状态、情绪都稳定。恰逢其时,正好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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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早驱车前往攀枝花

今年5月27日,文竹早决定开启漂流长江的计划。暑假孩子放假,以及自己的工作项目因意外被搁置,这两点条件都让文竹早有漂流长江的充足时间。

他没有漂流经验、未对这次漂流进行长期详细的规划、没有任何项目与团队的支持,甚至不曾经过专业人士的训练。‍‍‍‍‍‍‍

文竹早几年前买了一支小船,从购买至今下水不足二十次,只和家人们在平静的湖面上游过船。

他没有为漂流长江学习足够的划船技巧、应对江流的知识,连运动也只有半个月一次的篮球比赛。

提出想法的第五天,文竹早便起身出发,他的所有装备只有一支两三千元的充气船、船桨、背包、绳索、一把斧子、两把刀、拍摄器材、两套换洗衣物、一双军靴和一双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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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早的船

“什么事情都不是准备好了再去做,最重要的是遇到问题后解决问题的能力。”

一个普通的初夏晚上,文竹早向自己梦寐以求的长江上游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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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下水时,文竹早站在江边犹豫片刻,这里的水域情况和武汉并不同,水温就相差至少十度。

出发和下水需要勇气,但划船一小时、半天后,勇气不再起任何作用,强大的内驱力驱动他一刻不停地向前划动。往前继续划动,是漂流长江唯一需要考虑的事情。

文竹早每天安排很紧凑,早上七点起床,八九点出发,在江面上划行9个小时后,下午七点靠岸。划船为重体力活动,白天在船上时文竹早只能进食芒果、八宝粥等水分多的食物。

靠岸将船倒扣在岸边、行李放在船下后,文竹早开始找寻周围的旅馆,上游附近的旅馆均价50元一晚,来到中下游后,住宿价格提升到80元。

吃晚饭、洗澡、洗衣服、和家人打电话、整理拍摄素材剪辑视频,文竹早忙完一切入睡时已经凌晨两点。

高强度的漂流生活中,文竹早每天只休息5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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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故陵镇途中

长江上游每隔200公里就有一座水电站,前半部分为急流,进入库区后水流几乎静止。长距离河道风大多从上游往下游刮,在高山峡谷的地理环境加持下,风的威力增强,形成逆风逆浪的形势。

文竹早在急流段一天最多前进100公里,在静水段行程不忍卒看。

最艰难的那天,文竹早前方是收紧的河谷,喇叭口式形状的水面大大加快风速,小船顶着逆风逆浪往前划行。

文竹早尽全力地向前摆动桨板,船依然只能缓慢移动,一旦他停止摆桨,船立刻向后倒退。划行8个小时,前进距离只有14公里。

上岸后,文竹早感到自己体力完全透支,将船扣在距离水位两米的地方,艰难走到半山坡,在修高速公路的民工工棚过夜。

经历了旁人少有的艰辛,文竹早也欣赏到旁人少见的大自然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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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进至离重庆市云阳县六七公里远时,文竹早远远看到整座城市模糊的轮廓被雨幕笼罩。天空落下的雨细且密,被风吹着斜斜地往下落,像无色的丝带。

文竹早缓慢地向县城划行,远方的乌云携带着雨水也向文竹早靠近,直到飘到他的头顶,雨水倾盆而下。夏天的强降雨伴随风浪大作,他坐在一叶小舟里随着汹涌的江水飘摇。

文竹早待在小舟上安静地欣赏眼前的一切,思绪飘到千年之前,或许千年之前的此时此刻,也有古人和他一样正乘坐在一叶扁舟里在长江上浮沉。

语文具有滞后性,小学初中在教室里背着古诗词却不知所云,在那时那刻,诗词却突然从脑海深处跳出来与眼前的壮阔景象连接在一起。

正如苏轼所言:“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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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湖北交界培石乡

经过三峡巫峡段时,文竹早所在的位置正是10元人民币背后印着的瞿塘峡,前方的巴东县被一大片厚重的云笼罩,隐隐约约正在下雨,文竹早越往前早清晰度越低,四周一片朦胧。

文竹早披好雨衣缓缓向前,远方的巴东县已经狂风暴雨,自己头顶的天空也飘着小雨,而在船头前方三百米处,有两道横跨峡谷两岸的彩虹。他停下回望,发现背后依然阳光普照。

文竹早相信古往今来一定有很多人和他走过一样的路,可能是船工为了生活漂流,可能是商人搭船到另一个地方售卖物品,不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文竹早和江面上来来往往的历史人物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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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茂书在漂流日记里写道:“最不能忍受的,是一个现代人孤身进入无人区所遭受寂寞的痛苦,有时我简直要发疯。”

文竹早在上船后才意识到,漂流最大的困难并非是江流汹涌带来的危险,而是独自一人的孤寂。

金沙江上游的一段河谷中,前后左右杳无人烟,江面平静如镜子,没有一丝波纹。开阔的江面前方是逐渐收窄的河谷,远处的水线将天空和长江分割成两半,但清澈的江水完整倒映沿岸的两座山和天空的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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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新滩镇

几个老旧的矿泉水瓶漂浮在水中,一半露出江面,另一半嵌在水里。它们好似被镶在银色的金属里,呈完全静止状态。

文竹早向前奋力划桨,掀起的涟漪从前到后慢慢地扩大,水面又重新归于平静。他停下动作,发现这偌大的世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响动,就像自己被关入了二维空间,脑袋一片强烈的眩晕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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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山县巫峡口江面

他第一次感受到害怕,这不来自于外部多么危险,反而是因为一切过于风平浪静,自己似乎被世界隔绝在外。

文竹早知道如何打破这一切,他重新拎着船桨继续往前划,周围如果安静沉默,那就让自己制造声音。

水面泛起涟漪的速度无法跟上船向前划行的速度,文竹早的前方仍然静止一片,大约二十多分钟后他才从这样不真实的景象里挣脱出来。

漂流刚开始的前几天,文竹早每天面对一模一样的景色,且手机总是没有信号,第三天他开始直播尝试和外界建立联系,但播四十分钟就因信号问题被迫下播。

从热闹的城市突然到达荒凉的水域,前面几天承受的体力和心理压力都没人诉说排解,文竹早在岸边崩溃地大吼,吼完把眼泪一抹又支着船向前。

随着直播,文竹早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漂流到重庆段时,粉丝迅猛增长。周围的粉丝热情请文竹早吃饭,原先的孤独感随着自己的不断适应和直播间的粉丝们逐渐被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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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城丰都,文竹早和粉丝

在江上,文竹早打交道最多的是各地海事处的工作人员,至少交流过20次。

在江津时,海事处的船只向文竹早靠近,向他宣扬相关法律法规、普及航道知识后,叮嘱他注意安全。

海事处完成例行职务后,都会向文竹早送去暖心提醒:“注意安全”和“有事给我们打电话”。文竹早感觉自己的梦想在一路上都得到了善意的支持。

在西沱古镇,文竹早观察航道情况等待过江时,西沱海事处行驶过来教文竹早辨认航道,并为他提供补给品。还有一次在秭归县城过江,附近的海事处用无线电通知过往的船只:一艘小船即将过江,请大家提前减速。

和海事处的人员分开时,文竹早与他们挥手致意。

人与人之间短暂的接触又分别,却在彼此心里泛起了久久不停息的涟漪,文竹早感受到自己的经历给予同样憧憬冒险的人们震动,而他们的好意也支持自己继续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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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出发,并不是好决定。汛期和高温对文竹早都是考验。

在重庆时,文竹早经历了连续9天温度达到38度,和持续4天的降雨。即使面临暴晒和暴雨的天气状况,文竹早仍然开着直播一边对镜头讲话一边划行。

虽然文竹早只有一次严重落水经历,但汹涌难行的江面常常遇到。有时他听到几公里外传来轰隆隆的水声,高得打起卷的白浪一波一波往前拍。最惊险的一次,连着八个滩都卷着白浪。

文竹早的船用坏了两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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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州南门口

出发前并没有做太多准备工作,在一桨一桨向前行进中,文竹早对周边的一切如数家珍。他记得上游每一座水电站的名字,记得沿路各地的特产:攀枝花铁矿、泸州老窖、宜宾五粮液,曾经出现在地理书上的知识如数在他眼前铺陈开来。

经过西沱古镇时,文竹早看到古镇的广场正对着远方十几公里外的群山。夕阳从远山背后缓缓下沉,整个江面被洒满金色的霞光,站在广场的人们依偎在一起欣赏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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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关镇

漂流两千多公里,文竹早未曾见过一处河水排污口,反而惊叹于长江流域的生态环境治理。他亲眼见过两次濒临灭绝的白暨豚,还见到不少超过50斤重的大青鱼,欢快地跃出水面。

不远处,水禽虎视眈眈地从低空飞过,尝试寻找捕猎机会。

文竹早希望通过直播,向更多的人宣传三峡大坝和长江治理,“这是我们国家耗费巨大人力财力时间成本去建设的事情,我亲眼见到治理的成果,希望能让更多人了解我们的长江正在怎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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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洛渡水电站

漂流刚开始没多久,文竹早在乌东德水电站与当地快70岁的老支书长谈。

80年代,长江漂流队曾划着橡皮船途经乌东德村,老支书还记得他们留着长长的胡子。

前两年四个昆明人也在附近漂流,因为滩涂艰辛,两位年轻人都葬命于此。

如今,文竹早也划着自己的小船,在宽阔的长江江面一点点远去。

这么多年过去,老支书始终如一地在江边生活,望着不同的年轻人带着冒险的野心,试图征服长江。

载着年轻人们的小船消失在天际线,但老支书知道,下一艘船,不久也会到来。

长江永远不缺故事。

*文竹早为化名,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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