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是打破了，争议却比《抓娃娃》还大，消失10年，他还是没开窍？
2009年，一部动画短片《李献计历险记》横空出世，被影迷奉为神作，至今保持着8.7的豆瓣评分。
艺术动画，轻盈跳脱，元电影，混不吝但又充斥着情感和热爱，所有这些关键词叠加起来，似乎才得到导演李阳的速画像。
2013年，他又拍出了天马行空的真人动画短片《坏未来》，同样收获了观众的热捧，对于李阳拍长片的呼声逐渐壮大。
但盼望着盼望着，李阳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他和他难产的长片计划一同销声匿迹，只有在豆瓣评论区才会偶尔有人问一句，李阳去哪儿了？
直到2024年，10年了，李阳的首部长片处女作《从21世纪安全撤离》（以下简称《21世纪》才正式进军院线。
在今年暑期档里，《21世纪》的阵容实在算不上是亮眼。
一个销声匿迹近10年的小众导演，主角张若昀在此之前一直在演电视剧，剩下的钟楚曦、宋洋、吴晓亮和朱颜曼滋似乎都没有扛过票房大梁。
但就是这样一部电影，在点映阶段就创造了平均上座率突破81%的成绩，是目前影史点映阶段的国产片第一。
可随着正式上映，影片的口碑又变得参次不齐，起伏之大甚至超过了《抓娃娃》。
看完的观众大多从身心上都经历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冲击——好坏先不论，主要是《21世纪》实在是太抽象了，抽象到让人好奇导演的精神状态。
01
你18岁时在想什么做什么？
38岁时的我们有没有成为厉害的大人？人类的命运又在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即按部就班又云波诡谲的方式行进下去？
有人说，青春和关于青春的感受是无法同时存在的。
《21世纪》就用一种科幻的外衣包裹着中年人疲惫的内心，试图再一次回到18岁，即便什么都无法改变。
1999年，3位18岁的中二少年，因为一次意外突然就拥有了打个喷嚏就穿越到20年后的能力。
王诚勇，一个在少年时代就闪闪发光的人。高大帅气，能在塔的最高处留下名字，能和最漂亮的小姑娘处对象。
甚至他的爸爸也非常酷，用今天的话说，就是那种“不会扫兴的家长”。
父子俩总是用最冷酷的脸做着最让人匪夷所思啼笑皆非的事。
比如明知道对方来家里是为了抄自己儿子的作业和不干好事，但王诚勇的爸爸还是会一本正经地把小孩当作“客户”，只为了换到一张干脆面里的英雄卡。
王炸，无厘头中的翘楚，中二病的王者，一个会举起右手掏耳朵，模仿《古惑仔》男主经典动作的俊俏少年。
泡泡，他与王诚勇和王炸比，可能更接近普通人的青春。
没有靓丽的外形，一张从年少起就风尘仆仆的、再普通不过的脸。
永远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永远暗恋，永远只能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塔的最低处。
就是这样三个少年，性格各异，但又同样抽象和中二，莫名其妙在洒满了彩色化学颜料的河水中，获得了打个喷嚏就能穿越到20年后的能力。
就像是美术生的颜料全部撒进了水里，在阳光的折射下五彩斑斓，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现实中沉重的黑灰色似乎一下子被稀释和覆盖掉，一猛子扎进18岁的梦境中。
《21世纪》更像是献给中年人的一场中式梦核。
或许是这个时代本身就很糟糕，亦或许与时代无关，而是成年人的世界原本就是无可奈何和复杂的。
所以，从漫画和游戏中成长起来的李阳，就给了一个我们能够从21世纪逃离的机会，一个幻想我们能够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的机会。
02
和《李献计历险记》一样，《21世纪》在令人眼花缭乱的蒙太奇、致敬经典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之下，依旧是少年时的冲动与爱。
当然，这爱往往是对一个姑娘的。
在获得了穿越的能力之后，王诚勇最先想看的，就是20年后的自己有没有和现在喜欢的女孩子杨艺在一起。
但来来回回跑来跑去之后，他却发现，长大后的自己变成了一个坏人。
诚勇加入了一个倒卖人体器官和基因的非法公司，打人杀人折磨人就是他每天的工作，他似乎变成了和18岁时完全相反的人，身边也不再有杨艺。
王炸则成为了记者，和女记者刘连枝一起调查诚勇所在的公司，并因此遭到追杀。
泡泡的变化最大，他变瘦了，变好看了。
最让人震惊的是，他和杨艺在一起了。更准确地说，是他成了杨艺的男朋友之一。
其实《21世纪》是一部不怕剧透的电影。
因为它在剧情上似乎并没有什么推陈出新的地方，甚至很多观众在看完点映之后，认为这部作品的剧情薄弱。
这种批评一点问题也没有。
与其说《21世纪》是在讲述3位少年拯救世界的故事，不如说是他们在拯救20年后的自己。
变成大人后，要做身不由己的事情，要经历职场霸凌和PUA，要接受亲人的死亡，爱人的欺骗，老友的离去，甚至是自身的改变。
但是我们还有勇气中二吗，还有勇气在领导霸占自己的成果侃侃而谈时扯着五颜六色的电线一跃而下吗？还是只是坦然地、安静地接受社会的规则？
即便我们获得了穿越的能力，也并不代表我们能改变什么。
无论我们努力多少次，也无法拯救注定会因为骑自行车意外身亡的“忙大姐”，也无法买到那注能让我们成为富翁的头等彩票。
命运让谁死亡，让谁中奖，这都是注定的，就像电影里说得那样：
“重要的不是号码，而是谁该中奖，命中注定他该中奖，所以他买什么号码都会中奖。”
所以我们根本无法改变什么，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38岁的身体里，依旧保持18岁时的热血中二，赤诚与勇敢。
我们只能拯救自己，也只有拯救了自己，世界才会获得拯救，即便它依旧复杂沉重。
03
《21世纪》像是一座档案馆，里面藏着各种21世纪前后的游戏、动画、电影、书籍和音乐，带着出生于80、90年代前后的人们一同回到那个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夏天里。
李阳就像是恋物癖一样把所有这些东西收集到一起，然后编了一个故事，只为了把这些东西展示出来。
灰白色的桑塔纳，布满噪点的电视机，window 98，诺基亚，16人街霸，《我爱我家》，水浒传英雄卡，《新世纪福音战士》……
漫画，电视屏幕，胶片电影，数字电影的边界好像没磨平，人类与动漫人物也不再有区别，甚至38岁也可以像18岁一样热血沸腾。
有人说它像《蜘蛛侠：纵横宇宙》《宇宙探索编辑部》或者《瞬息全宇宙》，《21世纪》实际上是打造了一个怀旧宇宙，里面落满了各种那些早已被淘汰和遗忘的旧物。
这些旧物就像是一个个超链接般，总会有一个把你瞬间传送到你的年少时光。
在当下这个时代，《21世纪》显得如此怪诞，不仅是因为它里面那些过去的东西，或是仿佛吃了云南菌子般的神经跳脱。
而是它在一个已经不崇拜热血叙事和英雄叙事的年代里，依旧念叨着那句“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清了生活的真相，但依旧热爱生活”。
当躺平、丧，倦怠等已经成为这个时代的代名词时，《21世纪》用它的怪诞试图拯救着将要被现实吞没的成年人们。
当然，《21世纪》的缺点也是很明显的。
比如电影更多是在形式上去下功夫，里面填充着各种各样的文化符号，就像是中国版的《头号玩家》。
但叙事上实际上是薄弱的，这也是李阳从短片到长片需要去克服的短板。
当电影中充斥了太多蒙太奇和跳脱的想象力，人物就会和其他怀旧物件一样变得工具化扁平化，热血并不能成为一切的答案，成年人的世界中的确需要更立体的东西。
就像年幼时我们总是向往春节，但直到长大以后才能明白大人为什么总是会在新年吵架一样，变老并不意味着一定会变得平庸或者死气沉沉。人生的确要比电影更复杂。
李阳过了十年，还是陷入到了“没有学会尊重女性”的争议中。
《21世纪》中的女性角色如此单薄，要么是恋爱脑，要么是从清纯到荡妇，要么就是为了一己私利毁灭世界。
一个冷知识是，女性也有年少的时候，也会有热血和中二，荷尔蒙也并不仅仅存在于男性身上。
但或者所有这些好的坏的，全部加起来才能构成李阳的作者影像：档案室版爆炸的信息量，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过剩的男性荷尔蒙，永恒纯粹的热血中二，简单到成为配角的剧情……
真正的问题在于，我们愿不愿意接受这样怪诞另类的影像存在于大银幕上而不是小荧屏上？
当我们看着永远不现实的所谓现实主义叙事，并不大众的所谓平民电影，赤裸裸圈钱的商业电影时，或许《21世纪》的存在的确提醒着我们：回望过去并不意味着过去有多么的美好，而是当下实在糟糕。
文/皮皮电影编辑部：童云溪
©原创丨文章著作权：皮皮电影（ppdian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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