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没意思”新西兰老人相约自杀,背后故事令人心碎…这样的孤独,他们真的无法再忍受了(组图)
8月7日,是一个平凡的周三
新西兰清晨的光线,还是那么透亮。
Napier地方法庭上,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静静地坐在后排。
庭上,法官正在宣读着一名涉嫌酒驾者和一名嫌疑毒贩的判决结果
老人默默地听着
他的手,放在膝盖上,干瘪的嘴唇闭得紧紧的,
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直到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情景配图)
这位85岁的老人缓慢地站了起来,走到了被告席上。
他平静地站着。
他的律师代表他认了罪。老人承认,自己违反了新西兰刑法第180条——
这是一条有关集体自杀的罪名。
和他一起集体自杀的,是他结发23年的妻子。
妻子死了,他却没有死成。
他们自杀的原因,直白得让人心痛:
去年,他的妻子患了重病,医生说,活下去的希望不大了,他的妻子,也不想再折腾了。
但他们还记得结婚的誓言,
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爱自己一样,无论她生病还是健康,富有还是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生命终结。
那生命终结了,爱怎么办?
现在她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而已经年迈的他,也无法忍受失去这份爱的生活。
他无法忍受那样的孤独。
于是他们决定,无论去哪里,都要陪着一起走。
(情景配图)
去年4月5日,下午,
他们录下了一份遗言,然后又拿着一大叠早已写好的信件,来到邮局,分别寄给了子女,验尸官和警方。
信里,他们细细解释了自己的动机,还有打算自杀的经过,他们不想给任何人留下困惑。
以防万一,他们还给一位邻居家的信箱塞了一封信。
他们想,等到第二天早上邻居查信箱的时候,他们肯定早已完成自杀,邻居也能帮忙找人来收尸。
然而,这位邻居却提前发现了这封信。
大惊之下,邻居立马报了警。
警方迅速赶到老人家,破门而入后发现,两位老人已并排躺在床上。
老妇已经离世,老头却被救了回来……
根据新西兰刑法第180条的规定,如果两人或两人以上达成(集体)自杀协议并造成死亡后果,其中的未死者,可能面临最长5年的监禁。
于是,便有了开头的一幕:老人出庭认罪。
认罪后,法庭准许他自由离开。下一场正式宣判,会在今年10月进行。
这个案子,让很多新西兰人大感震惊。
“可怜的人!他面对的是最可怕的场景:违背自己的意愿或者,还要受到来自社会和家人的谴责,甚至还可能受刑罚……”
“他的老伴已经死了,他显然也非常爱她,这种惩罚,难道不够吗?”
“他帮助自己的老伴完成心愿,这有什么错吗,难道他的老伴非得要被慢慢折磨至死?”
(情景配图)
根据新西兰法律,自杀未遂并不违反法律,但协议自杀的行为,与协助自杀的法律界限,却并不清晰。
于是很快,新西兰网友们的关注点,转向了对安乐死的讨论——
不久前,新西兰“安乐死”法案,刚刚通过了国会二读,而且很有希望通过三读,最终成为法律。
法案拟将“协助自杀”进行一定程度的合法化。
是的,世界上很多人都在期待类似法案的到来。
但新西兰这位老人的悲剧,
却不是一个安乐死合法化这么简单。
——即便这样的行为合法了,难道我们就不会为之而悲伤吗?
当今时代,无论是医疗技术,还是信息科技,都十分发达,
城市无尽繁华,新事物绵绵不绝,
走在街上,好像随手一指,就能点解到从未体验过的乐趣
还有手机、电脑、互联网……足不出户,也可以与全世界对话
但我们却看到很多老人,仍然选择了极端的道路
他们认定自己,承受不住现代社会的冰冷和孤独。
根据纽约时报的报道,在美国,60岁以上老年人的自杀率已经达到了有统计以来的最高点:每10万中就有29人。
而85岁以上的白种男性老人,自杀率则高达10万分之48.7。
这是什么概念?
根据美国自杀防止协会的统计,美国年龄标准化下的自杀率,是10万分之13.42——
老人的自杀率,高出平均值的好几倍。
新西兰的情况也令人担忧。
近些年来,新西兰的自杀率一直在上涨,2018年已达到10万分之13.67。
而85岁以上的老年男性,自杀率已高达10万分之32,是平均值的近3倍。
在日益老龄化的亚洲,这个问题当然也很明显。
根据2019年6月的一份最新报告,尽管韩国整体自杀率在降低,但其老年人自杀率,仍然是所有经合组织国家中最高的——
65岁以上韩国老人,自杀率是10万分之47.7。
而在新加坡,2017年,60岁以上老人自杀人比率,也达到了历史最高点10万分之23。
而南华早报去年也曾报道,在中国香港,相比其他年龄组,65岁以上老人自杀倾向很高,自杀率以达到了10万分之24.2……
而美国国家医药健康部收藏的一份报告,则指出了一个更为触目惊心的数据:
在中国内地农村,老年男性自杀率,已经达到10万分之140……
震惊吗?
但这其实不是什么新闻了。
早在十年前,武汉大学社会学博士刘燕舞就带领研究团队,就进行过田野调查。
在一个距离武汉不到100公里的村庄里,他听到了这样的故事:
一位69岁的老人林木文,给自己仔仔细细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然后坐在堂屋中间,一边往火盆里给自己烧纸钱,一边喝下了半瓶农药。
纸钱烧了一半,老人也就去了。
(情景配图)
在湖北省京山县,刘燕舞则听到更骇人的说法:
“我们这里就没有老年人正常死亡的。”
这成为刘燕舞研究农村老人自杀现象的开端,他从此走遍11个身份40多个村庄,驻村400多天做出了调查数据。
他发现,各村去世的老人中,死于自杀的比率高得惊人,
“至少30%,还是保守估计。”
在报告中,刘燕舞写道,
“农村老人越来越难以摆脱自杀的路,这或许是他们稀释和消化现代老龄化社会痛苦的特有方式。”
(情景配图)
半月谈的记者刘良恒在去年,也曾在自己的文章里记录过这样一件事:
在他老家湖南石门县,几年前,当地一位“不缺吃穿”年寻90的老人,突然在某一天,洗漱干净,穿戴整齐,把钥匙和现金交给儿子后,就喝下了早已准备好的农药。
辛亏抢救及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几年后,人们仍然时常谈论起好几年前发生的一起老人自杀的事儿。
“90多岁了,没人照顾,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儿媳妇住院三四年,他也怕连累儿子。”
乡亲们对此议论纷纷,
“老人家天天一个人在家,白天看电视,晚上看电视,冷冷清清,活着没意思。”
(情景配图)
我们都说,新西兰是个大农村,农村里山好水好,但就是有点无聊。
会找刺激的年轻人尚且有如此感受,想想那些被时代所抛弃的老人。
有人说,朋友圈里的老人,都晒着自己夕阳红的生活,感觉很幸福,并没有被抛弃啊!
可是,那些不会发朋友圈,甚至连电脑和智能手机都不会使用的老人的生活,我们真的了解吗?
中国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网络大国,然而,根据去年中国官方发布的报告,仍然有42.3%的人,也就是近6亿中国人口,不会上网。
这里面有多少是老年人?
当年轻人的生活越来越向线上转移的时候,我们似乎忘记了那个“不在线”的世界:
这其中的老人,生活中可能并不存在什么广场舞,骑游队,也没有群聊,朋友圈……
上班的儿女很忙,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平时没有人和他们说话,更没有人教他们使用智能手机,电脑。
假如连老伴也离去,他们生活里,就只剩下了孤独和寂寞。
就在前天,福州也刚发生一起老人企图自杀的事件。
根据当地新闻网报道,8月7日下午,鼓楼区大儒世家小区内,一位七旬老人在家中紧锁房门,点燃了周围杂物,企图自杀。
消防队及时赶到,破拆房门后,他们发现,老人已经奄奄一息。
为了让老人保持清新,消防战士不停地和老人唠嗑:
“您70岁了,我才29岁。您和我爸爸差不多大……这不是睡觉的时候,您不能睡觉,好不好,要坚强。和我说话,不睡觉好不好,要不要再喝点水……”
最终,老人成功送往医院救治,据称目前已无大碍。
而救援老人的现场也被网友传上了网,消防战士的感人行动,迎得了众人的称赞。
但我们却不知道,这位老人过去的生活里,是否得到过这样的关心?
在医疗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一些老人,却在主动选择死亡。
这是一个令人无比心痛的事实。
不到希望丧尽,不是别无他法,谁不愿意好好的活着?
的确,老年自杀率是一个很复杂的社会问题,并非一朝一夕能够解决。但在全球多地加速步入老龄化的今天,我们也应当看到问题的紧迫性。
假如,平日里,我们对老人都能多一点耐心,多一点陪伴;
假如,我们对老龄化的话题多一些关注,多一些讨论;
假如,迅速发展的互联网科技,能够朝老年需求多一些倾靠,
假如我们能够让老人们,感受到来自社会的友善和支持,从而活得更自信,更乐观,
那类似的悲剧,是否能减少一些呢?
毕竟,有一天,我们也会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