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第二季》的难题如何破解?
第9集名场面封神之后,观众感叹,熟悉的《庆余年》又回来了。
观众究竟在怀念《庆余年》什么?那个熟悉的感觉和味道又是什么?每一名观众都在自己心中有一个不同的答案,作为创作者,要把这些不同的答案总结起来,去寻找一个最大公约数,并不是一件易事。
时间回到2019年年末,在影视行业对男频小说改编几乎要放弃的时刻,《庆余年》横空出世,给了行业极大的信心,也给了男频IP影视化改编提供了一个成功范本,播出成绩一路走高,在第一季结尾时,观众恋恋不舍。
《庆余年第二季》的推进成为了一种必然,面对着观众如此之高的热情,参与《庆余年第二季》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背上了无形的压力。直到《庆余年第二季》和观众见面,这种压力才得以短暂释放。
“在《庆余年第二季》进入创作阶段时,我和倦大(编剧王倦)说,‘咱们要放弃压力,回到第一季的创作感觉中’。”导演孙皓说。《庆余年第一季》的成功已经立在那里了,如何延续?如何翻越?这是孙皓要考虑的问题之一,“和第一季的染色体一致”是他的基本要求,但《庆余年第二季》要讲述的, 是在延续上一季的基础上,关于范闲更加复杂和惊险的冒险历程。
《庆余年第二季》导演 孙皓
最难的一季
在超前点映会上,编剧王倦透露《庆余年》一共有3季。《庆余年第二季》在其中承上启下,最难。
《庆余年第二季》的剧本,王倦创作了3年。从拿到剧本到开播前几天,孙皓和王倦都在频繁地沟通,这样的频率绝对超出了一般的导演和编剧的交流。那么二人经常聊些什么呢?是关于《庆余年》整个故事的方方面面。
孙皓是《庆余年》原著小说的忠实粉丝,对原著的情节如数家珍。王倦的改编还是希望《庆余年》的故事底色是人性的温暖,但是“上一季遗留下来原创的内容后续怎么发展?上一季埋下的扣要怎么解开?这一季又要埋哪些新的扣?要怎么把原创内容和原著内容结合才能让剧粉和书粉同时喜欢?”这些问题,都是孙皓和王倦要一起面对和解决的。
甚至在一些演员的选择、道具的使用、某一场戏的风格,孙皓都会和王倦沟通。《庆余年第二季》之后还有《庆余年第三季》,关于故事、人物发展的走向,可能在这一季的故事走向中还不能确定,于是,对于演员的调整、指导,都需要导演和编剧讨论、确认,导演要提前知道如何埋下这个钩子,日后又要如何圆回来。
同样不断和导演沟通的人还有在剧中饰演范闲的张若昀。“我感觉得到,他已经活到人物里头去了,我现在真的感觉到了小范大人非他莫属。”在现场,孙皓总是夸张若昀。第二季开拍的第一天,孙皓只是简单地和张若昀说了一下前后场戏,以及让他恢复一下剧组的拍摄习惯,张若昀就可以第一时间回到那个观众熟悉的小范大人身上。
张若昀的重场戏怎么想、怎么演都会和孙皓沟通一下,包括他遇到的困境、创意,剧中的范闲越来越接近他生活的世界,剧外的张若昀也越来越接近了那个活在剧中的范闲。
很明显,《庆余年第二季》的整个剧组的所有创作人员,都抱着“作品第一”的心态在共同完成这部作品,无论大小角色,无论群演还是主演,无论是老戏骨还是青年演员。
余皑磊饰演的邓子越赚足了观众的怜爱,那种久居官场的无力感但又不愿同流合污的情绪被表达得淋漓尽致,范闲和邓子越在书房对峙的戏份只拍了3遍,“那场戏的书房很小,我们在窗户的地方打了一个逆光进来,演员的调度不多。”因为光区有限,演员们的活动可高可低,但不能有大幅度的偏移。
第一遍摄影师肩扛机器,主要保证两位演员的中近景,两位摄影师一人负责一个演员,“别看是两个男人的戏,但属于大激情的戏份,是要去激发骨子里初入职场的初心的戏份。”第一遍过后,片场鸦雀无声。
第二遍是演员们自己要求的,拍完之后,孙皓从二楼下来,找到了余皑磊,“我给你一个表情,可能会帮到你,感觉可以更好。”这个表情就是——赔笑。
“这个人在官场,已经习惯赔笑了,范闲的问题问到了骨子里,答不上来也不敢回答,那就先习惯性的赔笑。”这句话一下点通了余皑磊,喝了一口水后,余皑磊又回到了片场,第三遍拍完,感觉更准了。
来到《庆余年第二季》的“新朋友”
《庆余年第一季》中,除了故事之外,最为成功的地方在于群像人物的塑造。善于赚钱却心思单纯,一心只想获得爹爹认可的范思辙;范闲的小迷妹范若若;与范闲成为好友的北齐圣女海棠朵朵等等,都被观众熟知且喜爱。
到了《庆余年第二季》,孙皓希望关于群像塑造的部分要保留下来。延续第一季的气质并非易事,在尽量保留原班人马共同创作第二季的基础上,对于新加入的演员,导演和制片团队之间也经过反复的斟酌和商讨,力求做到适配。
除了第一季中已经出场的人物,《庆余年第二季》中还新加入了很多角色。我大概统计了一下,新加入《庆余年》的有20多个人。”孙皓回忆道,这其中有仅在第一季台词中出现过的,也有这一季新加入的角色。
“我还是想要做到每个人出场都能像第一季一样,让观众印象深刻,不枉人家来参演。”开播第一天,剧中饰演王启年妻子的高露、饰演桑文的王楚然、饰演北齐大公主的毛晓彤就冲上了热搜。
“王启年的妻子要有反差感,倦大写的也是这种感觉。”高露看起来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但眼神异常坚定,“她是一个眼神、一个行为就能要了王启年的命的。”这种反差带来的喜剧效果会更足。
选择王楚然来饰演桑文这个角色,最重要的原因是“形象吻合”。桑文是抱月楼的花魁,但心思又十分单纯。孙皓告诉王楚然,“你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是,别人可能早已经心领神会了,你就会晚半拍,这样人物的喜感就出来了。在抱月楼这样复杂的地方,我希望可以出现一个情感非常干净的女孩。”
孙皓看过很多毛晓彤以前出演的作品,选择让她来饰演北齐大公主,孙皓很放心,“北齐大公主实际上是一个很难把握的角色。”要去完成两国联姻的政治任务,但又从小没出过远门,长辈不断施压给她,让她不能给北齐丢人,实际上,她又真实地靠着自己的魅力俘获了大皇子。“毛晓彤有诠释这样复杂角色的能力。”
除此以外,其他新加入的演员如付辛博、郭子凡、金晨、王晓晨、吴幸键等,此前虽未参演第一季,也并未与导演孙皓有过合作,但他们并未对各自角色存在生疏感,进组后与第一季“老人们”的磨合和共创,可圈可点。
这些新加入《庆余年第二季》的演员们,此前都有着丰富的表演经验,无论是选择还是表演指导,孙皓都并未感觉到任何压力,但剧中却唯独有一个角色,让孙皓永远小心翼翼,就是王启年5岁的女儿——王霸。
“我们全国上下,找了上百个小孩,最后才到了珞安。她没演过戏,也不是什么童星、小戏骨,身上没有沾染过任何表演上不好的东西。”拍摄现场,孙皓严格保护着她,并告诉导演组的所有人,不可以教她演戏。“你们只能是观察她,和她说说话,让她不要对剧组陌生就OK了。”
之后,要拍摄的内容,孙皓都会提前和珞安的妈妈讲一遍,拍摄当天到了现场,孙皓会一直把这个小女孩牵在手里,任何人都不准碰。更是亲自带着她去熟悉现场,看看王霸在哪里生活,在哪里说话,顺带再说一些台词和剧情,全部都一一确认之后,孙皓和张若昀擦肩而过,低声说了一句,“不走戏了,直接来,别管机器在哪里,就这样演。”
范闲和王霸的对手戏就这样成了,一个单纯可爱的小女孩,和一个带着宠爱又有些拘谨的叔叔都呈现出来了,“拍戏那会儿,张若昀也刚做了父亲,对范闲和王霸的戏特别有感觉,一遍就过了。”
前所未有的兴奋
朝堂激辩是《庆余年第二季》一场具有代表性的戏份,也是重要的名场面之一,具有现代思想的范闲第一次进入严肃的朝堂,剧中所有的重要人物都在场,且都有着自己的作用。戏份很长,这一段朝堂激辩一共下了4天的通告。
“但我们大概3天半就完成了。”孙皓回忆道,戏份长、场景单一、大部分的人物处在拘谨的状态,想要让这场戏更有活力,就要想办法“破一下”。“我们利用了范闲第一次上朝堂的点,去想到了破局的办法。”
“范闲没有按照其他大臣的调度走,是比较自由的,有点像孙悟空上天庭的感觉。”范闲的现代思想和灵魂注定他无法在殿上拘束,有了范闲可以动起来,其他的人物也就能跟着稍微有一些流动感。找准了这个突破口,在加上庆帝的出场,扫视众臣,以庆帝和范闲二人主客观视角不断地切换和转变,也就真正破了这一大段文戏有了喘息和变化。
准备开拍前需要清场,众人退去,只有孙皓一人穿着现代的衣服站在场中,那一瞬间的感觉难以言表,“大家都演high了,演员咬合得非常之紧密,有点像在学校的创作氛围。”《庆余年第二季》拍摄的几个月里,孙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除了导演,演员们对于《庆余年第二季》的热情也空前高涨,他们对于角色的研究不仅局限于剧本,还经常会和导演讨论剧本之外,角色的前史和后续发展,甚至包括一场戏之外,剧情前后的不同。孙皓感受到了很强的集体荣誉感,“大家都知道第一季很好,到了第二季,大家也都不想掉链子。”
导演和演员之间讲戏,演员和演员之间也在磨戏,“我一只脚在跟着角色一块去演戏,一只脚在替观众在线看戏。”在拍摄现场的孙皓经常被演员们逗乐,也常常会感动落泪。
范思辙被范闲打了之后,拿下项圈反击,就是郭麒麟自己的设计,“他问现场我可以这样吗,我说太可以了,富家少爷没打过架,心思单纯没成想落入陷阱,未知情况下又被人打了,拿自己的项圈护体,就特别范思辙。”这样的气氛,感染着剧组的每一个人。
劲儿往一处使,难免也有“艰难”时刻。在拍戏期间,孙皓还有一项“任务”,就是给演员们减压,“我也是演员出身,我常常和演员说,‘没事,挺好的’。”有时候拍戏压力比较大,可能没有给予演员及时的肯定,演员心里也会没底,不知道自己表现如何,孙皓都会赶紧回复并夸赞。
《庆余年第二季》剧组的所有演职人员,都带着120%的精气神在工作。
或许已经有一部分观众发现,即便《庆余年第二季》的开局充满喜剧色彩,但从老金头的死开始,这部剧就有了一些沉重的底色显现出来,范闲靠着小聪明护不住一个卖菜老翁,更救不了他的女儿,他要面临的挑战更大了。
范闲的现代思想如何体现,又如何与他生活的世界对抗?在范闲假死后拜见庆帝那场戏中,能看出一二。范闲一边声泪俱下、慷慨陈词,一边看着一直翻不过身来的瓢虫,这是孙皓专门设计的。
“范闲的现代灵魂是他骨子里的,他一定不畏惧庆帝,我不想改变台词,但要改变张若昀说台词的状态。”孙皓设计了一只受困的瓢虫,隔着一定距离,范闲传递给庆帝的是他在真诚地忏悔,但实际上,他的行动却是他真实思想的呈现。
从棋子变成棋手后,范闲真正的成长、觉醒之路才慢慢开启,所面临的困境也会更加凶险。喜剧的外衣之下,孙皓导演说,“我希望能让观众深层次地过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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