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三死三生，“中国门徒”蔚来能否逆风翻盘？

国产特斯拉Model 3正式下线，马斯克在中国布局多年的棋子终于发力，特斯拉第三次破产危机化险为夷。

可能是造车行业的宿命，特斯拉经历过的危机，正在蔚来汽车身上重演，更严峻的是，蔚来还要直面杀入中国腹地的特斯拉。蔚来能够凤凰涅磐还是就此沉沦？从他们的故事中，我们一起探寻答案。

1、引子：特斯拉浴火重生，蔚来濒临险境2、复盘历史：特斯拉的三次破产危机3、解读现在：蔚来破产疑云4、展望未来：2020电动车时代

01发生了什么？特斯拉浴火重生，蔚来濒临险境

见闻研究所的朋友们大家好，这一期我们打算聊聊电动车领域的那些曲折的故事。这期主角是特斯拉和蔚来汽车，最具有代表性和争议性的两家中美公司。

11月11日，首批本地产特斯拉Model 3在上海超级工厂下线。从一片荒地破土动工到最终投产，前后只用了10个月时间，这样的中国速度震惊世界。想想富士康在美国威斯康星州的LCD工厂，2017年筹建，两年多过去了只建成了一栋办公楼。

尝到甜头的特斯拉气势汹汹追加二期投资，并且将Model Y生产计划提前到明年第一季度。比原计划早了一年。

中国工厂加持下的特斯拉风光无限，蔚来却是水深火热。虽然10月份交付量创新高，但蔚来的负面新闻一直没断过，融资困难、股价低迷，距离被强制退市的1美元鬼门关仅一步之遥.

但特斯拉也不是一帆风顺走到现在，这家电动车领头羊有过3次破产危机，每次都是资金枯竭，股价腰斩，乐观狂妄如马斯克都一度被逼到抑郁。

如果说马斯克和特斯拉是电动车行业当之无愧的乔帮主，那李斌和他的蔚来无疑想要做“南慕容”，要在中国复制特斯拉奇迹，那经历同样的“破产危机”可能也是在所难逃。

特斯拉都挺过来了，蔚来能吗？这一切，我们都需要从头，从特斯拉说起。

02复盘历史：特斯拉的三次破产危机

2004年，马斯克注资630万美元成为特斯拉总裁兼董事长。之后短短15年间，特斯拉面临过3次严重的危机——在每次危机接近时，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家公司要破产倒闭了。

2008年第一次破产危机

2008年，筹备了数年的特斯拉第一款产品，超级跑车Roadster差点让马斯克“出師未捷而中道崩卒”。

虽然借壳入门级跑车路特斯“Elise“，但Roadster从技术到设计到发动机变速箱全部推倒重来。这也使得一开始售价10万美元的超级电动跑车，成本飙升到12万美元。迫于压力，特斯拉不得不将售价上调到11万美元，但每台车还是会亏钱。

Roadster在研发中已经烧掉了特斯拉和马斯克大约1.4亿美元——比起原计划的2500万美元足足高了5倍多。没多久，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对于急需要资金的特斯拉而言雪上加霜。为了缩减开支，马斯克裁员三分之一，关闭底特律的分公司，关闭研发中心。但破产的阴影如影随形。马斯克在数年后的采访中坦诚，自己那几个月夜夜失眠，压力大到差点精神崩溃。

为了挽救危机，马斯克投入了自己所有的个人资产。他还拉来好朋友，谷歌创始人布林、佩奇以及其他亿万富翁“强制性捐款”。他不得不出手10%的股份给“邪恶燃油汽车”公司戴姆勒（奔驰汽车母公司）筹措资金。

最后，危机冲击波影响到整个经济，美国能源部出手，对于所有美国汽车公司给予了每家一笔4.65亿美元的贷款，这才真正拯救了特斯拉的危局，并成功走向IPO。

2012-2014年第二次破产危机

然而，一次危机怎能吓到“野心勃勃”的马斯克？在金融危机期间获得的融资，并没有用于生产Roadster！戴姆勒的投资和能源部的贷款，都被“胆大包天”的马斯克用来研发亲儿子Model S。

相比于Roadster通过“借壳”移花接木，Model S则是完全从零开始。在有了这个念头之后，马斯克还做了另外一件冲动的事——花费4200万美元收购通用和丰田在北美弗里蒙特的工厂。但正是这个工厂，成为了马斯克的另一场噩梦。

通常情况下，汽车制造商开发一款车型的费用大概在10亿美元以上。“身娇体弱”的特斯拉如何经得起这样的折腾，自建工厂？

从2011年起，特斯拉每年支出2亿美元以上的研发费用；到了2014年Model S上市之后，这笔费用飙升到了4.6亿美元，2015年升至7亿美元。

资料来源：公司财报，华尔街见闻

2012年6月，首批Model S开始交付。但是生产进程不及预期，资金短缺，市场的破产担忧使得股价暴跌甚至影响到了马斯克对于特斯拉的掌控——由于公司需要资金，马斯克会把自己的股票“交给银行”来换取一笔贷款，叫做股权质押。股权质押融资会根据当时特斯拉的股价来决定借给马斯克多少钱。如果特斯拉的股票暴跌，那马斯克只有两个选择，一拿出对应的现金就得还钱，二将股票拱手让给银行。

当时走投无路的特斯拉甚至和谷歌谈好了60亿美元的收购。但2013年下半年回暖的销量拯救了特斯拉，现金流再次流入到公司体内，维持经营运转。

这次危机直到Model X的交付以及2015年8月一笔7.38亿美元的融资才划上休止符。投资人和特斯拉开始进入下一个周期，也是至关重要的产品——Model 3。

2018-2019年第三次危机

第三次危机基本是围绕Model 3展开的，这里我们需要先了解下Model 3对特斯拉有多重要。

马斯克早在2006年一篇博客中就公开他对特斯拉的“远大规划”：

第一步，打造一款昂贵的小型轿车，以高端价格进入汽车行业；第二步，用这辆车赚到的钱，开发一款便宜一些的中型轿车；第三步，用这些车赚到的钱去造一辆大众负担得起的大型轿车；最后以低价走量攻占中低端市场。

但“平民”特斯拉Model 3自诞生之日就遭遇“难产”，订单如雪花片般飞来，但特斯拉产能硬是跟不上，这就是传说中的“生产地狱”。相比于原先Model S和X一年加起来10万辆的生产任务，Model 3的预计生产量是它们的5倍。

这对于特斯拉是一个新的考验，马斯克引以为傲的“自动生产”工厂并没能如期运转，反而陷入了僵局。

如同倒下的多米诺骨牌，特斯拉开始水逆不断， 2017年亏损超过21亿美元；2017年四季度Model 3只生产了222台；马斯克给投资人的产量指引全部MISS；2018年春节之后，高管离职潮侵袭特斯拉——人们纷纷预言，这些是“跳船的老鼠”。

2018年6月，马斯克在工作压力之下，开始频繁在推特和投资者电话会上“喷人”。股东大会上，他情绪激动，数次哽咽。据称，那个月总计有20%的预付款用户选择了取消订单。9月，马斯克甚至在直播时公然抽起大麻，再次引发了舆论危机和管理信任问题。

2019年，还有数十亿美元的短期债务到期。而特斯拉，账上的现金还款以后就只剩下一点点钱了——按照每分钟烧钱6500美元的速度，撑不过2019年年中。

雪上加霜的是，那些曾经一致看好特斯拉的华尔街投行们开始纷纷唱衰特斯拉，花旗当时将特斯拉目标价由236美元降至191美元。最夸张的是摩根士丹利，称特斯拉在最差的情况下股价可跌到10美元。

这时候的特斯拉，命悬一线，仅剩的救命稻草就是Model 3。能多卖出一辆，就会有多一笔现金流回款，特斯拉也就能多活一天。

马斯克于是孤注一掷，他对外放话：“Model 3产量是特斯拉优先级别最高的事项。”这位造车狂人还发狠睡在工厂里，亲自负责Model 3的产量。

除此之外，霸道总裁马斯克甚至从他旗下SolarCity调兵遣将帮助Model 3生产。马斯克后来坦言称：如果没有SolarCity员工帮忙Model 3生产，特斯拉可能会破产！

最终，特斯拉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Model 3全球热销，产量上来后交付量也直线攀升，带领特斯拉第三季度交付量创纪录。具体来看，特斯拉在今年三季度全球共交付 97,000 部新车。其中Model 3就有79600辆，贡献了八成，比去年同期暴涨了42%。

在美国市场3季度一共交付 Model 3 43000 辆。这个数字是什么概念呢？约等于奥迪A3+A4+A5+A6 和宝马 2+3+4+5 系的当季销量的总和。

在美国三季度前十大热销车型中，Model 3 三季度可以排到第六位。这个名次看起来好像不怎么样，但值得注意的是，Model 3是前十名中唯一入围的新能源车型，也是里面唯一一款起售价超过3.5万美元的车型。

Model 3销量如虹，也带动特斯拉三季报大放异彩，实现年内首次盈利，而且现金流转正，财务阴霾一扫而空。而这时候中国工厂的上马对特斯拉来说也是“如虎添翼”，银行贷款、免费土地、超级基建能力……从此投资者和下了订单的客户们再也不用担心马斯克交不出车子了。

马斯克也扬眉吐气了一番，这不，最近这位狂人又“飘”了。在推特上公然挑衅特斯拉空头——绿光资本的负责人David Einhorn，说Einhorn对特斯拉的虚假指控不过是为了挽回面子，毕竟特斯拉三季度表现那么好，而绿光资本的资产管理规模则从150亿美元几年间缩水至50亿美元。

马斯克虚情假意地表示了一番同情后，邀请Einhorn参观特斯拉超级工厂，并赠送他一条“超短裤”（short shorts）。

03解读现在：蔚来破产疑云

特斯拉的挣扎只是电动车行业的冰山一角。在这个行业里搁浅的巨头多如牛毛——例如大家都有所耳闻的贾跃亭；例如之前号称投入10亿英镑的戴森公司（卖吹风机那个）。3次差点破产，3次重生的特斯拉在中国拥有极多的追随者，蔚来汽车就是其中发展最快的公司。

蔚来汽车，成立于2014年11月，至今刚满5年，已经累积了200亿元的融资和不少“国产第一”的标签：第一家赴美IPO电动车企业，第一款突破30万元定价区间的国产汽车，第一家以贴身服务闻名的新造车公司。作为中国纯电动车领域的NO.1，如今却深陷债务危机，面临破产的风险。它和特斯拉之间有哪些异同？它又能否重演特斯拉重生的故事？

从一开始，蔚来汽车就走了与特斯拉完全不一样的路子。我们认为简单概括，蔚来汽车和特斯拉在1）战略选择和2）管理层上呈现了完全不一样的策略。

1.战略选择上，特斯拉一开始就选择了重资产模式自建工厂；相反蔚来则取巧走了轻资产模式，依靠传统车厂进行代工生产。

在这一点上，特斯拉对自己的长远规划更清晰，虽然前期投入成本高，但伴随着产量和销量的上升，自建工厂的成本可以摊薄，生产的越多成本越低，并且还能产生大量的就业岗位和税收。蔚来汽车，在最高光的2017年，坐拥万千宠爱，各地政府给地给政策，但这也让蔚来汽车陷入被动，随着上海嘉定区政府给的工厂用地收回，湖州区政府最新一轮的融资谈判也失败，折射出了轻资产模式在相应谈判上的弱势。尽管轻资产模式不用自建工厂，但蔚来汽车却没有因此节省开支，5年时间烧了57亿美元（大约400亿元），相反特斯拉15年才烧了45亿美元。

2.管理层上，马斯克在美国向来以严格闻名。对于手底下的工程师、设计师们都追求极致管理，迫使员工发挥最大的能量去工作，这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高压之下，特斯拉的高管和员工经常受不了马斯克而离职，但另一方面，特斯拉团结了更多“为了理想事业”工作的员工，对于日常的费用管理也有帮助；李斌的管理风格，从国内媒体多次采访和业界的口碑来看，偏向宽松，对于手底下的员工也比较温柔。这导致一个问题，那就是从多个巨头公司招募来的员工形成山头势力，进而影响工作效率。据全天候科技报道称：“100个员工，10个干活，80个围观划水，10个拍照发朋友圈。”

更令蔚来不安的是，国内的行业发展和政策似乎也走到了拐点。

中汽协数据显示，10月我国新能源汽车销量同比下滑45.6%，过去10个月越来越糟糕的数字都在指向一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新能源补贴政策下的行业大跃进，最终在轰轰烈烈的“骗补”行为下，演变成了一次的产业闹剧。大量的补贴被消耗掉，蔚来等真正设计制造国产电动车的企业没能充分享受扶持。

新兴电动车公司小鹏汽车董事长何小鹏的微博揭示了两国电动车产业发展的迥异，堪称现代版的皇帝的新衣。——将中美前9个月的电动车数据拆分看，中国一年的实际销量大约也就只有10几万台，这个数字同比2018年还同比增长了200%，可见以前实际情况更恶劣。而特斯拉前三季度光在美国销量就超过了14万。所向披靡。按照美国7500美元的补贴金额，100万辆的保有量计算，一共也就花了75亿美元补贴车主；相比之下，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10年补贴金额已经突破了1000亿元。

正是这个原因，让政策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先是2019年的提前减少补贴。最近更有消息称，2020年的补贴很可能会继续减少。这对于依赖政策资金和贷款的蔚来汽车更加被动。最近由于融资困难，CFO谢东萤更是直接宣布了辞职，这哥们不干了。

面对资金困难，10月下旬李斌在车友会上承认：“大家算账就知道，蔚来的钱还不够。离赚钱很遥远。目前融资的钱，撑不到赚钱的那一天。”这意味着蔚来、李斌必须找到“接盘侠”，否则破产的风险将会袭来，进而影响整个供应链与生产，形成负反馈效应。

回顾特斯拉的三次破产危机，我们认为它能浴火重生除了财政部的贷款、更少的竞争对手、更宽松的融资环境以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是马斯克的个人魅力——2008年、2012年和2018年，几乎都靠一己之力，或完成债券和股票融资，或与地方政府谈判争取优渥条件，或干脆自己掏出了成千上万的现金支援公司。

李斌会像马斯克一样，力挽狂澜吗？从蔚来融资的股东名单来看，全中国最有名的企业或者企业家都在里面，朋友阵容堪称豪华；李斌个人资产也不少，易车网、摩拜单车这些创业经历给他积累了不少的个人财富。只是蔚来汽车需要时间，无论是挽救自己在资本市场上的信誉，还是给李斌时间调动资源筹措资金——毕竟蔚来作为国产头牌，还积累了不少的专利技术。

蔚来的贴身管家服务口碑挺好——根据公司透露，有一半的新用户是老用户口口相传劝过来的。这说明至少蔚来的车主很认可公司。但是蔚来恐怕不得不砍去这个豪华的服务团队，裁员来减少支出，控制自己的现金流。

在这个“没有200亿烧不出一个火花”来的汽车行业，蔚来毕竟已经烧了那么多钱。特斯拉也经历了漫长的长征，躲过了燃油车巨头的打击，躲过了石油巨头的攻击，躲过了金融危机和舆论围攻，三落三起，总算熬到了Model 3的胜利曙光；那么作为门徒的蔚来汽车，是否也能像特斯拉一样，躲过这次破产危机，重整公司和产品线，继续带领国产汽车品牌抵抗外资品牌的冲击呢？

04展望未来：电动车时代，中国准备好了吗

电动车时代的大门已经打开。从各国禁售的时间表来看，燃油车退出历史舞台是未来10年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近日，全球最大的石油企业沙特阿美准备IPO，在招股说明书中也提示风险，认为未来20年全球石油需求就会见顶下滑。

电动车发展的最大背景，正是全球主要工业国——中国德国日本等等试图摆脱对于石油的依赖。电力来源丰富且手段多样化，太阳能风电水电核电都具备可持续发展的能力。

为了国家的能源安全，为了保护日益脆弱的地球生态环境，更为了汽车产业的弯道超车，电动车之路都将会是必走之路。

这百年一遇的人类能源格局之大变，已经接近奇点。2020年，即将大规模量产的国产Model 3会是引爆热情的那根导火索吗？2020年，可能破产的蔚来汽车，会是中国电动车历史长河的垫脚石，还是逆袭扛起民族电动车品牌的大旗？开门见3（Model 3），汽车产业震动，它会是未来10年汽车界里的iPhone 4吗？